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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海初啼（第2页）

他刚签下的协议上，每一页都印着那个由三条螺旋构成的&bp;Loo，像一只蛰伏的银色章鱼。

“哥，你听我说！”

&bp;芽芽的脸突然凑近屏幕，机械义眼的红光因为过度运转而变得刺眼，“拓爸说他们在偷‘根’！

不只是意识，是……&bp;是所有活着的东西的根本！

他让我一定告诉你，‘蝉蜕舱’不是解脱，是&bp;——”

“滋啦&bp;——”

蓝白色的乱码突然吞噬了芽芽的脸。

通讯被强制切断，屏幕上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雪花，几秒钟后，自动跳回乐土环带的宣传片&bp;——&bp;一群穿着白袍的人在虚拟的草原上奔跑，他们的笑容完美得像用模具刻出来的，背景音是甜腻的合成女声：“告别**束缚，与星辰同辉。”

星尘盯着那片雪花消失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

芽芽提到的&bp;“麦根里的碱基对”

&bp;让他想起三天前的事&bp;——&bp;源流科技的&bp;“健康顾问”

&bp;来查房时，他无意中看到对方平板上闪过一行代码：“目标基因序列匹配度&bp;92%，可执行剥离程序。”

&bp;当时他以为是治疗方案的术语，现在想来，那行字后面跟着的，正是自己的编号&bp;“S-091”

。

床头柜上的注射器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神经剥离剂”

&bp;五个字印在透明的管壁上，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清除躯体痛感神经连接，为意识上传做准备。”

&bp;星尘拿起注射器，针尖的寒光让他想起童年时被蜜蜂蛰后的刺痛&bp;——&bp;那时芽芽还小，会哭着用小手给他抹药膏，她的掌心带着麦秸秆的温度，粗糙却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将针尖刺入肘弯的静脉。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像一条蛇钻进骨髓。

最先失去知觉的是指尖，那些持续的颤抖突然停止了，一种奇异的麻木感从四肢末端涌来，迅速淹没了肩膀和腰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它们安静地搁在轮椅扶手上，苍白、瘦削，像两件精心制作的蜡像。

他试着弯曲手指，看到关节在动，却感觉不到任何阻力，仿佛那是别人的手。

这种&bp;“轻盈”

&bp;让他恐慌。

过去二十年，他恨透了这具日渐僵硬的躯体，恨它让自己从一个能在实验室里连续工作三十小时的工程师，变成一个连翻身都需要机械臂帮助的废人。

可当痛感、触感、甚至重量感都被剥离的瞬间，他才惊觉&bp;——&bp;正是这些痛苦的感知，让他确认自己还&bp;“活着”

。

目光落在窗台的相框上。

那是唯一被允许带入病房的私人物品：照片里的他大概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怀里抱着扎着羊角辫的芽芽。

他们身后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森林，树叶绿得能滴出水来，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