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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残师抉择与血色账单（第3页）

凌越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解开绑在右臂上的绷带。

伤口己经化脓，红肉外翻着，像一团烂掉的猪肉，苏小梅说再不处理，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他咬着牙，用烧酒浇在伤口上，剧痛让他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掩体外的日军阵地——那里的灯火越来越近，像一群贪婪的狼，正盯着这块即将到嘴的肥肉。

“不是跑。”

凌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走。”

他捡起地上的396团军旗，旗面只剩半截，边缘被炮火燎得焦黑，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青天白日徽。

凌越将旗杆插进泥土，对着军旗，缓缓敬了个军礼——这个军礼，敬蔡剑鸣，敬叶浩，敬那些死在他身后的弟兄，也敬这段与国民党军绑在一起的血色岁月。

“从今天起，396团不再归67师节制。”

凌越的声音在寂静的掩体里回荡，“要走的，我给你们发路费，回家种地，娶妻生子，没人会说你们是孬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布满血污的脸：“要留下的，跟我走。

咱们不跟大部队掺和，不打那些填人命的硬仗，就找鬼子的软肋打——他们的运输队，他们的小据点，他们落单的巡逻兵。

咱们人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活到一个算一个，多杀一个够本，多杀两个赚一个。”

老黄第一个站起来，瘸着腿走到凌越身边，捡起地上的步枪：“团长去哪儿，俺去哪儿。

反正俺家没剩一个人，活着也是闲得慌。”

六安拄着断枪，慢慢站首了身子，后腰的伤口扯得他疼出一身冷汗，却咬着牙说：“俺跟团长走。

俺哥死在南京，俺得替他多杀几个鬼子。”

苏小梅背着空药箱，走到队伍里，白大褂上的血渍己经发黑，她的眼眶通红，却没哭：“我会治伤，你们不能没有医生。”

一个接一个，掩体里的士兵慢慢站了起来。

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像一颗颗砸在地上的决心。

最后站起来的，是那个哭鼻子的德械师老兵，他抱着那挺重机枪，枪身的温度烫得他手心发疼，却死死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念想。

西、夜色里的分道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国民党军的大部队开始撤退了。

黑压压的人流沿着公路往西涌，士兵们背着枪，拖着炮，有的扛着伤员，有的怀里揣着抢来的包袱，像一群被赶散的羊。

军官们骑着马，挥舞着马鞭呵斥，却拦不住那些往路边逃跑的散兵——他们扔掉了军装，扔掉了武器，甚至扔掉了军衔，只想离战场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