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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残师抉择与血色账单（第5页）

一千五百六十七条人命，换来了一块焦土，换来了一个不知所踪的对手，换来了作战地图上两个需要重新标注的红圈。

他想起出发前，师团长对他说的“三个月灭亡中国”

，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光是这两个小小的镇子，就耗掉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吃掉了三个大队的兵力，这账，又该怎么算？

六、密林里的火种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

凌越的队伍停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老黄正在生火，六安在擦拭那挺重机枪，苏小梅在给一个伤兵包扎胳膊。

九十多人，围着一堆火，没人说话，只有柴火噼啪作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炮声。

凌越靠在庙墙上，看着那半截军旗。

旗面上的青天白日徽己经模糊，但蔡剑鸣刻在旗杆上的“精忠报国”

西个字，却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们没能改变淞沪会战的结局，没能挡住日军西进的步伐，甚至没能守住一个完整的阵地。

但他们用三百多条命，给日军的军功簿上添了一千五百多个名字；给那些以为中国军人不堪一击的侵略者，留下了一道不敢愈合的伤疤；给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留下了九十多个还能拿起枪的火种。

“明天往南走。”

凌越突然说，声音平静却坚定，“去太湖边，那里芦苇荡密，能藏人，也能找到吃的。”

老黄点点头，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我听说那边有游击队，说不定能碰上自己人。”

六安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太湖里有鱼，咱们能改善伙食。”

苏小梅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去采点草药，治伤的那种，省着点用，能撑到太湖。”

火苗渐渐旺了起来，映着九十多张布满血污却透着劲的脸。

他们的路还很长，或许明天就会有人倒下，或许后天就会被日军包围，但只要这堆火还没灭，只要那半截军旗还在，他们就会继续走下去——不是为了哪个党派的命令，不是为了哪份战报上的数字，只是为了那些死在身后的弟兄，为了那句“多杀一个够本”

的朴素念想。

夜色渐浓，山神庙里的火光，像一颗在黑暗中倔强跳动的心脏，在淞沪战场的废墟上，亮着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

而在他们身后，日军的伤亡报告被锁进了档案柜，成了一份永远也算不清的血色账单——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明白，那些杀不尽的中国士兵，那些烧不完的抵抗火种，才是这场战争里，最昂贵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