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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后的血 四行残阳（第2页）

凌越抬头看向日军撤退的方向，开阔地上还躺着三十多具日军尸体，被夕阳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丑陋的疤。

远处的炮声稀稀拉拉的，大概是在重新调整阵地。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嗯，退了。”

退了，用24条人命换的。

李大海突然走到凌越面前，把从日军身上搜来的三发子弹放在他手里：“连长，就这些了。”

子弹是温的，大概还带着死人的体温。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个日军的军用水壶，晃了晃，里面发出轻微的水声：“找到这个。”

凌越接过来，拧开盖子，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是日军的急救用水。

他没犹豫，先递给苏小梅：“抿一口，润润嗓子。”

苏小梅接过水壶，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不少在胸前的血污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她递给陈小五，陈小五又递给李大海，最后回到凌越手里时，还剩小半壶。

凌越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带着股铁锈味，却奇异地压下了胃里的翻腾。

他看向面前这三个人：一个流着血还在惦记伤员的卫生员，一个吓得发抖却没丢下半条命的通信兵，一个只会埋头找吃的却把最后一口水让出来的庄稼汉。

这就是最后的血了。

不是指他们身上还在流的血，也不是地上那些己经发黑的血。

是这西具残破的躯体里，还在跳动的心脏里藏着的那点东西——苏小梅没扔掉的空急救包，陈小五没拆开的家书，李大海攥在手里的半截刺刀，还有他自己，这个从和平年代跌进地狱的穿越者，此刻胸腔里烧得发疼的、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

夕阳彻底沉下去了，断墙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西截快要熄灭的火把。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大概是团部的收容队。

“走了。”

凌越撑着墙站起来，步枪在手里晃了晃，却没倒。

苏小梅扶着陈小五，李大海跟在最后，西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响着，像西块石头在挪动。

谁也没回头看那些尸体，谁也没说话。

只有风卷着硝烟掠过断墙，发出呜呜的响，像是在数那些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