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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十章 油灯下的棋局晋东策（第1页）

第十章：油灯下的棋局，晋东策

草棚外的风卷着雪籽，打在糊着黄泥的棚壁上，发出“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

棚里的油灯用罐头盒改造而成，灯芯烧得噼啪响，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极了眼下这动荡的战局。

冯才把冻得发僵的手凑近灯苗，呵了口白气。

他手里攥着凑近铅笔，笔杆上的漆早就磨没了，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上面还沾着几处暗红——是黑风口战后清点伤亡时，不小心蹭上的血。

地图铺在用门板搭成的桌上，边角被风吹得卷起来，他只好用西块鹅卵石压住，石面上还留着当年红军长征时刻下的五角星。

“晋南这一带，日军的岗哨比狗还多。”

冯才用铅笔尖戳了戳地图上标着“狼窝山”

的地方，“昨天侦查员回来报，冈村宁次从济南调了一个骑兵中队，就驻在山脚下的王家集，离咱们驻地不过二十里地。”

话音刚落，草棚的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股寒风裹着雪沫子灌进来，灯苗猛地一矮，差点灭了。

凌越抖了抖军大衣上的雪，帽檐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化成小水洼。

他刚从西营的驻地回来，春杏正带着女战士们缝棉衣，棉花是从日军仓库里缴获的，白花花的，却挡不住晋南这腊月的寒气。

“冻死个人。”

凌越把军大衣往墙角一挂，露出里面的灰色军装，胸前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揣着苏小梅刚给的冻疮膏——这玩意儿金贵，是用猪油和草药熬的，全团也就医疗队能分到几罐。

他走到桌边，拿起冯才喝了一半的搪瓷缸，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缸底还沉着几片没泡开的茶叶。

“老苏的药还够用？”

冯才抬头问，目光落在凌越冻得发红的耳尖上。

苏小梅的医疗队就十二个姑娘，黑风口战后收了三十多个重伤员，绷带和酒精早就见底了，还是春杏带着西营的人去山里挖草药，才勉强撑到现在。

“凑合用。”

凌越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发出“当”

的一声，“三营的新兵冻伤了七个，苏小梅说再熬两副药就够了。

倒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对着地图发呆，是又琢磨出什么道道了？”

冯才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被烟草熏黄的牙。

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只剩三根烟，还是上次林彪来视察时给的。

他抽出一根递给凌越，自己叼了一根，借着灯苗点燃，深吸一口，烟圈在棚里打着旋儿：“我在想，这晋南咱们不能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