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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地道奇兵（第3页）

可他身边的军曹却举枪对准了李天佑，枪响的同时，顺子在树上的子弹也到了——军曹眉心中弹，首挺挺地倒下去，撞得少年日军摔下了悬崖。

李天佑探头往下看，只看见云雾缭绕的深渊，突然想起自己那个也是这么大的弟弟，被日军的飞机炸死在田埂上。

“清点伤亡！”

黄志强冲进地道时，额头上的血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

李天佑跟在后面，后腰的伤口让他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

战士们正陆续往地道里撤，有人扛着缴获的机枪，有人背着牺牲战友的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报告！”

一个年轻战士跑过来，手里攥着个染血的本子，“鬼子那边清出来西十二具尸体，还有三个重伤的没气了，算上之前的，总共西十五个！”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咱们牺牲了二十七个，重伤九个，轻伤十几个。”

地道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狗玉蹲在角落，手里攥着块从日军背包里找到的橡皮擦，那是他牺牲的妹妹生前最想要的东西。

顺子靠在墙壁上，枪管还在冒烟，他摘下帽子，露出被弹片划伤的头皮，对着黑暗的深处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淩越从岔口走出来，脸上的表情看不清。

他接过那个本子翻了翻，突然把它攥成一团：“给牺牲的战友找块干净地方埋了，记号做好，等赶走鬼子，咱们再回来接他们回家。”

他拍了拍黄志强和李天佑的肩膀，“清点弹药，十分钟后转移，三号地道通往后山的玉米地，天黑前必须走出这片林子。”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在地道两侧的猫儿洞里安顿伤员，有人把缴获的罐头、子弹分装好，有人用石块堵住刚进来的地道口，防止日军追进来。

李天佑被两个战士架着往岔口走，他回头看了眼黑暗的地道入口，仿佛还能听见外面山坳里的枪声，听见那些永远留在了那里的战友的呐喊。

黄志强最后一个离开，他往地道口撒了把石灰——这是记号，告诉后续的游击队这里安全。

转身时，他看见地上有朵被踩烂的野菊花，是春天从崖边吹过来的种子长出来的。

他蹲下来，用手把花瓣拢了拢，像是在给它盖被子。

“走了，强子！”

李天佑在岔口喊他。

黄志强应了一声，起身跟上队伍。

地道里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晃，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在黑暗里蜿蜒的龙，带着伤痛，也带着不肯熄灭的火光，往更深的黑暗里走去，走向下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