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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子夜在一起那段日子,因为条件所限,几乎都是在小旅馆度过的。
陈纵后来回想,有时候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场好好的初恋会谈得无比昏暗又迷乱。
像是某种献祭,是子夜单方面身体的献祭,以成全不懂得如何谈恋爱的陈纵对爱情的全部想象。
他的爱里好像没有“我想”
,“我配”
这一类请求,只有——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
可惜她从小被宠得有点过头,并不知道她习以为常的一点宠爱对爱贫瘠的子夜来讲是怎样的分量。
但子夜也确实做到了。
因为哪怕以后她遇见更阳光的人,更健康的关系,当她描述起爱这个字,脑中只会浮现昏黄狭小房间里依偎着笨拙地相爱的两个人。
两个看起来最健康正常的那种人,谈了一段边缘恋爱。
很奇怪,却又无比合理。
甚至有时候都可以无关性|爱——那时候她以为这件事本身会让子夜痛苦,所以她也不再过分热衷。
反正,每个人恋爱后都会对性|爱失去一点想象和憧憬,也没什么的——何况那年新婚的白小婷是这么与她产生共鸣的。
她在这方面富有经验,所以陈纵思考了一下,便也再一次跟随了她的共鸣。
那年新年子夜比她晚回家几天,没能赶上白小婷从小院出嫁。
夫妻两一道回门那天下午,他才匆匆赶来,白小婷老公坐在树下晒太阳,陡然瞧见子夜气质,几乎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们院子里卧虎藏龙,个个不一般。”
那个富二代这样讲。
白小婷给他介绍,“这个就是陈纵她哥。”
“看得出来,”
第一次见他两的人多半会这么讲。
富二代又小声了点,问出另一种可能,“组合家庭?”
陈叔和邱阿姨的关系好不太好解释。
白小婷只得跟老公打马虎眼,“差不多吧。”
邱阿姨那几天还没走,在家里已根本坐不住,好容易全家团聚,打不了一把牌就要起身去接电话,后头只好下场换王叔来替,她则只能靠着周阿姨买马。
金叔在一旁跟几个小的一起在树下啃甘蔗,惯例关心回家最少的子夜,“小陈学习还可以吧?听老陈讲,上半年就要毕业了……有想好在哪里工作吗?想回来去宣传部,王叔与我都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虽说你想帮你叔分担点,但说实话,也不必急于一时……你这样的优秀,最好往下接着深造。”
子夜一一回答下来。
听到最后一问,解释,“算不上这行的人才,再读也只是徒劳无益,浪费钱和时间。”
金叔沉思了一会儿,瞧见远处讲电话的邱阿姨,讲,“说句不合时宜的话。
如果那位真的走了,过两天邱姐去那边争取拿回些权利,你的书也都好一一出出去,也能解决眼下问题。”
子夜答,“可不可奈何,都与我无关。
我安之若命。”
金叔中文系出身,也读庄子,听罢笑了。
过会儿又问,“小陈还在写书吗?”
子夜还没答,王叔在一旁听见,边摸牌边插了句嘴,“怎么能不写呢?特别是小陈这种被老天爷眷顾的,灵感来了像洪水奔流,泄洪闸堵上一会儿都能冲塌那种。”
子夜笑了,讲,“没那么夸张。”
金叔道,“那自然是。”
然后拍拍他肩,安慰他,“好事多磨,也不必事事悲观,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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