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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贵妃一惊,刚拿到手里的茶盏倾到了手上,烫地她直身而起。
皇帝是从上林苑骑马过来的,手里还拿着马鞭,疾奔过来,衣袂都未抚平,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将那马鞭折作两截捏在手里,冷笑攒住。
黄福泉见了,忙让人架开那两个宦者,回头看他,却见皇帝眼神示意,得令后,他忙让人把谢秋姜抬出去就医。
潘贵妃做贼心虚,也从未见皇帝这样震怒过,当下冷汗直冒,颤抖着手捏了帕子想擦一擦汗以作掩饰,那帕子却失落到地上。
她也不敢去捡,福了福身道:“妾听闻当值的女官偷懒,竟将文书楼给不慎焚毁了,心中愤怒,这才依礼处置。”
“依礼处置?你倒是说说,这依的是哪门子礼?”
皇帝愤怒丝毫不减,手中马鞭虚空抽了记,狠狠掼到地上,回头冷视她身侧的裴子服,“今日当值的只是谢三娘吗?”
裴子服哪敢撒谎,瘫软在地,瑟瑟抖着,一五一十都吐了出来:“还有宇文中使、刘女飨和周女食。”
皇帝冷笑:“是朕的记忆出了问题?女飨、女食向来专司宫中御膳酒食,中使也不是用来打理文书的,你这是按的哪门子规制办事?你这大监,就是这样当的?”
裴子服高声磕头:“奴婢不敢——”
皇帝对左右道:“拖下去,杖毙。”
潘贵妃大惊失色,抬头想要求情,目光触及皇帝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神情,那话便阻在口中再也出不来了。
裴子服大哭大叫着被拖了下去,不过一时三刻,就有宦者过来禀道:“回陛下,裴大监身子弱,受了不到二十杖便去了。”
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回头一一望向宇文如谨和刘女飨、周女食。
哪怕骄矜如宇文如谨,也吓得魂飞天外,呆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刘女飨和周女食则直觉昏厥过去。
皇帝轻嗤一声,道:“念在你父兄的份上,朕暂且不处置你,宇文如谨,回去好好反省吧。
至于这两个——”
他望到刘女飨和周女食脸上,厌恶地别开眼睛,“拉去掖庭,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马上便有宦者拖着两人退下。
皇帝缓缓转过身来,潘贵妃已经吓得唬住了,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连求饶的话也不会说了。
她原就出身小户,进宫后一直恨得皇帝宠爱,皇帝虽然有时也气她爱耍小性子,但从未如此过。
她只觉得这人和自己印象里的人是两个人,好似是被鬼怪恶魔上了身。
皇帝这才正眼看她,眼神如深渊静水,再也兴不起一丝波澜,语气也是淡漠,但还算温和:“这大冷天的,你赶来赶去也不容易,不怕着了凉风吗?”
又对她身边婢子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贵妃的?”
两个婢子应声跪倒,抖得如同筛糠,直呼“陛下饶命”
。
皇帝笑道:“朕不会要你们的命。
但是贵妃生性谦和,今日却这样恣意,定是你们这帮为奴的挑唆生事。”
略一扬脸,对黄福泉道,“拖下去,打发去西边浣衣,不许再在殿前伺候。”
黄福泉一抖,赶紧应了,忙挥手把这两个也吓得面无人色的婢子拖了下去。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些。”
皇帝微微一叹,上来执了她的手,放在掌心微微一拍,语重心长道,“以后啊,少听这些刁奴的挑唆,仗着是你从宫外带进来的就这样放肆,简直无法无天。
朕如今算是悔了,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应承你带这么东西进来。
你说是——还是不是?”
潘贵妃打了个寒噤,咬了咬牙,才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妾……妾身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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