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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初收,一颗颗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宛若在夜风中荡漾的珠帘。
汪柔披上罩衣走到窗前,出神地望着夜空。
这里是天都城,离北荒冰原很远很远,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但她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也无所谓明天会如何。
她的目光常常会追随院落里那方池塘中飘荡的浮萍,却想象自己不必随波逐流,可以做那一叶能够在风中尽情舒展身姿的荷叶。
春夜的风还有些凉,吹拂着她棕色的长发,几缕刘海在额头上娇柔地摆荡。
汪柔抬起手随意地撸了两下,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远远的有七弦古琴弹拨的声音,琴音泻泄如万壑松风,自夜风里飘来不疾不徐。
汪柔的左手不经意地点击窗棂,跟随琴声击打着节拍。
一下,两下,三下……直至琴声渺渺远去不复听闻。
汪柔的俏脸上浮现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在窗前伫立须臾后默默转身,拿起门后雨伞走出屋外。
很快,她的身影便消融在蒙蒙夜雾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她行出上林苑,在空冷无人的小径上缓步而行,来到了一片杏花林里。
三月杏花半开半盛,这一场春雨便打落了片片芳菲,*的泥地上花瓣如绒毯般铺展,不需几日便会碾转成泥。
一名背后负琴脸带青铜面具的魔族男子向汪柔微微欠身道:“大风。”
这是大秦秘谍组织夜鹰的接头暗语,汪柔心头一颤,神情冷漠道:“金戈。”
魔族男子抬起身,说道:“我是寒夜琴,你在天都城的联络人。”
“彼岸花,”
汪柔冷冷道:“我不希望听到的是废话,我的主人随时可能回来。”
寒夜琴道:“他今晚回不来了。
一个时辰前有人在国子监行刺董天舒,引得姬天权震怒异常,姬澄澈要偕同林宗棠查案,怀疑目标是:国子监祭酒严金石。”
汪柔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寒夜琴回答道:“白夜行命令你立刻刺杀严金石。”
汪柔的黛眉轻轻一扬,问道:“为何?”
“你只负责执行。”
寒夜琴道:“严金石很快就会离开国子监,但他今晚不会回府,而是要去一个相好的歌姬家中留宿。
刺杀地点由你定,这是资料。”
他抬手将一支青色玉筒掷向汪柔,说道:“里面还有一份我们所知的殇馗门徒在天都城的潜藏地点信息。
适当的时候,让姬澄澈知道。”
汪柔接住玉筒,冷然道:“告诉白夜行,他与殇馗的恩怨我不理会。”
寒夜琴淡淡道:“刺杀董天舒的凶手是殇馗门徒,我想姬澄澈一定希望有人帮他挖出这群地下杀手。”
汪柔问道:“还有么?”
寒夜琴道:“后天姬澄澈前往天都峰,白夜行的意思是你最好随行,设法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汪柔漠然道:“凡是涉及姬澄澈的命令,我只接受帝君的旨意。”
寒夜琴目光冰冷拂拭过汪柔,不再多说身形缓缓后撤隐入了林木深处。
须臾过后,汪柔独自一人走出杏花林往平安坊的方向行去。
天上已经没有雨水落下,她却仍撑着伞,将自己的脸容遮掩在伞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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