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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中学占地六百亩,建筑隐于绿化。
学校三个年级七十二个班分布在六栋相连接的教学楼里,楼与楼之间有梅竹桃三个院子做切割。
江浔眼眺左窗,窗外全是竹林。
此刻清风徐来,三层楼高的竹子摇曳生姿,沙沙作响,江浔在竹叶涛声和周遭的落笔声中闭目静听,感受这久违的平静。
但这平静于考场中实在是格格不入,孟嘉腊又走到了江浔桌边,点了点他的试卷:“同学。”
江浔猛然睁开眼,被吓得腿不住得抖,驼着背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氯化钠里。
“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江浔一愣。
他抬头,看到了孟嘉腊一双担忧的眼。
他像是不认识自己,脸上本来就因为胖而抬头纹明显,现在更是挤成了一个“王”
字。
“要不要去校医室?还有一个监考老师等会儿就来了,我可以陪你去看看医生。”
江浔当然不敢让孟嘉腊陪,摇头加摇手,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没事。
但他的模样状态在孟嘉腊眼里显然有事。
他穿着并不合身的衬衫校服,衣服大的锁骨明晃晃露出半截,同龄女生会羡慕他瘦,但在老一辈人看来他就是营养不良,分分钟低血糖。
他本来就生得白净,脸色一青就更明显,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孟嘉腊担心啊,为了不打扰其他同学,他弯下腰凑近,瞅了瞅江浔桌子右上方的准考证号,跟头一回念那个名字似得轻声说:“江浔同学是吧。”
江浔眨眨眼,点头。
“你真的别太紧张,这不是什么周考,月考,小考,大考,学期考,期中考,期末考。
这只是一次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尖子班分班考。”
江浔:“……”
同时他也终于回想起,他此刻梦到的到底是哪场考试,也隐隐约约记得高一下册的这场考试确实是孟嘉腊监考,但他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场考试全程低着头奋笔疾书,根本没仔细看监考老师究竟是谁,他记得……记得后来还是听当时同个考场也进了尖子班的同学提起,才知道尖子班的这位物理老师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物理组组长、曾经造成一年省统考滑铁卢的出卷人、人送外号孟加拉虎的孟嘉腊。
“同学?同学你在听吗?”
孟嘉腊的声音将江浔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他年纪和体格在那了,弯了几分钟的腰就受不了了,干脆扶着膝盖蹲下身,单膝着地,准备继续聊谈。
这样一来,江浔成了需要稍稍垂目那一个,他一想到进尖子班后的两年里孟嘉腊的魔鬼式教学,顿时如坐针毡,差点要给孟嘉腊跪。
但孟嘉腊却心平气和的,又一次跟江浔说:“真的不用太紧张。”
或许是因为对方不是自己的学生,也是出于长辈的体恤,孟嘉腊对江浔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温和:“孩子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是高考都重要不过身体,何况是这次分班考呢。
我跟你说啊,我刚带完一届尖子班,下一届还是尖子班。
我跟你讲啊,尖子班压力是最大的,很多同学给我的感觉就很像你现在这样,很累,很辛苦。
孩子啊,别的考试我肯定不会说这些话,但这只是分班考,一届八百个人也就选两个班八十个人,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我只是觉得,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可以不用这么逼自己一定要做完这张试卷。”
“……谢谢老师关心。”
江浔又紧张又有些感动,“我还是会继续考的,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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