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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用则撩衣襟跪倒,叩拜在地,只撇清自己道:“西厂忠心为万岁爷办差,不敢有丝毫私心,所查尽皆属实,不敢有半分作伪。”
丘聚满脸嘲讽,重重哼了一声,反问道:“东厂西厂哪个不是忠心为万岁爷办差?查出来什么都是直、达、天、听。”
“直达天听”
四字他一字一顿说出,咬音极重,眼睛却是又瞟向刘瑾。
西厂查出来的事儿都是先报给刘瑾,再由刘瑾跑来皇上面前讨好卖乖,皇上怎会不知?而若说刘瑾从中扣下了对自己不利的信息,皇上自然也不会不信。
刘瑾脸色铁青,袖中双拳紧捏,青筋暴起,怒目瞪向丘聚,“祖宗规矩,司礼监批红,亦是为皇上分忧。”
丘聚嗤笑一声,却不看他,似是自言自语道:“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方是祖宗规矩。”
言下之意厂卫所查不在其列。
咚的一声,小皇帝将九连环丢在了案几之上,三人都是骇了一跳,先前张牙舞爪的样子立时消失不见,都规矩了起来。
寿哥看了一眼犹趴伏在地上的谷大用,道:“谷大用起来吧。”
又瞧向刘瑾丘聚,淡淡道:“你们的忠心,朕自然知道。
往山西的人选,你们的意思,朕也晓得了,朕会斟酌。
去罢。”
却在三人未退出殿外之时,他已扬声招呼门外,传张永、罗祥过来。
刘瑾丘聚彼此相瞪,目光中火花四溅,终是互相一甩袖子,愤愤而去。
三人虽是被小皇帝打发了出来,却谁也不曾离开西苑,各自寻了一处值房坐着,都等着里头的消息。
小半个时辰,张永罗祥才匆匆赶来。
小皇帝先喊了罗祥进去,却是提笔出了几道术算题目,叫小内侍带了罗祥下去做。
罗祥不明所以,满脑门子是汗,他并不擅长此道,心下直念叨这下完了,苦着脸下去做题了。
待张永被唤进去觐见,小皇帝却赏了一碗冰镇酸梅汤。
张永感动莫名,连连谢恩,一碗酸酸甜甜冰冰爽爽的酸梅汤下肚,真是又解渴又解热。
这时听得寿哥道:“大伴,朕想你走一趟山西。”
那一碗酸梅汤就骤然变得又酸又冰,张永只觉得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一时转不过弯来这差事怎的落在他头上。
“奴婢……”
张永张了半天嘴,就好像忽然舌头也被冻住了,那声“遵旨”
怎的也说不出来。
寿哥神色郑重,缓声道:“大伴可曾记得,先前朕与你说的,朕想用你在九边,而不是南边。”
张永立时就醒过神来,身子也不僵了,脑子也灵光了,当即跪倒在地,道:“奴婢愿为万岁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寿哥便笑了起来,像个得了心爱糖果的孩童一般,笑得灿烂无邪,口中却是说着冰寒的帝王之语:“大伴,朕只信你,你去与朕好好查查,每年大把的银子扔在了九边哪里;边军,烂到了什么程度,若鞑靼叩边,可堪一击。”
顿了顿,他又缓缓道:“也去看看,晋王府到底怎么回事。
他家的事儿出的也未免太多了。
你去给朕看看,到底什么人在后头兴风作浪。”
带着冰渣子的酸梅汤肚腹里散着寒意,张永却觉得周身热血沸腾,重重磕头下去,坚定道:“奴婢定不辱命!”
寿哥亲自伸出手去扶了张永起来,看着他激动的脸,微笑着,轻声重复道:“大伴,朕只信你。”
张永几乎热泪盈眶,此去山西什么艰难险阻、什么阴谋算计,统统变得无关紧要,唯少年帝王这一个“信”
字,重于泰山。
然而小皇帝却又忽说:“这次,是丘聚荐你去的,刘大伴倒是担心御马监这摊子没人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