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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婉衔着笑,夹起一筷绊得酸甜的青笋丝,吃得慢条斯理。
她无声地看着锦宝林,好半晌里,锦宝林都吃得十分专注,不过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狼吞虎咽,反倒不急不慌的,瞧着十分优雅。
徐思婉将样料拿给锦宝林,很有兴致地与她做打算,商量哪一匹裁个上襦合适、再搭哪一批做的裙子,缝什么样的花样、配什么样的首饰,和颜悦色的神色就像锦宝林的闺中密友。
宁儿抬头,挂着满脸的泪痕,茫然地看她。
锦宝林又在某一瞬里忽而回神,好似一下子想起来徐思婉还在面前,她抬起眼睛,怔忪地望着她:“婉仪娘子,琤儿他……”
徐思婉心生笑意,她喜欢唐榆这样的坦荡。
宁儿抽噎着,问得轻而弱:“真的?”
花晨为此心生担忧,徐思婉说起此事却只笑叹还好自己前日刚来了月事,这两日不得侍寝,否则被皇帝问起,事情更是难办。
唐榆却还是再度问道:“真的么?”
好半晌里,她只是在哭,哭得止不住,哭得他的衣襟都被她的泪水浸透,床帐里弥漫开泪水特有的咸味。
倘若抛开那些尔虞我诈不谈,锦宝林原也是温柔清雅的,现下却成了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
徐思婉又道:“这几句话你也可以告诉旁的宫人,让他们都撑住。
谁都不该在人间地狱里活着,只消寻到由头,我必竭尽全力为你们都寻个好去处——只是你们也要知道,锦宝林现下容易气不顺,这些话你们万不能让她听了去。
若不然她心下生疑亦或气得急了,只怕打死人也是难免的,你们要知道多顺着她一些,小心地护好自己的命。”
她就这样颇有耐心地安然陪锦宝林用完了膳。
待她吃好了,徐思婉才唤了花晨进来,吩咐她将剩菜撤下去,按规矩赏给底下的宫人。
徐思婉将她劝回房里去歇着,就领着宫人们走了。
走出院门尚无多远,身后忽而响起颤栗的一唤:“婉仪娘子……”
这话更似藏着深意,唐榆目露惑色,她却终没有说,决绝地回过身,漠然坐回茶榻上。
宁儿手臂上的伤比三天前多了许多,有些犹只是些淤青,有些却一道道的鲜血淋漓,像是鞭痕。
她驻足回头,见是宁儿追了出来。
见她回身,宁儿蓦然跪地,惶惶地抓住了她的裙角:“婉仪娘子……您带奴婢走吧!
奴婢自知出身卑贱,什么脏活累活都会干,娘子如何使唤奴婢都好,只求娘子救奴婢一条命!”
唐榆沉了沉,口吻终是和软下来:“身在宫中,娘子便是利用也没什么,可我想听一句实话。
若娘子并无心帮她,我想为她寻个出路。”
她语重心长:“一句是……‘天无绝人之路’,另一句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知道你过得苦,可你忍上一忍,也给我些时间。
若我能寻到机会救你出来,一定救你。”
宁儿紧咬下唇,点一点头。
徐思婉定睛之间,实实在在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害怕……”
哭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抽噎着说了一句话。
轻的像是呢喃自语,呢喃出了无可遏制的惧意。
唐榆怔忪了良久,僵硬地一寸寸弯曲手臂,将她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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