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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脸上有道疤。
从下颌延伸到眉尾,醒目而狰狞。
任他站在徐月重身侧气度不弱、身量不输,也被这张破相的脸削去八分好。
女人破相绝姻缘,男人破相绝仕途。
怪不得安和公主不将他看在眼里,徐氏无视他的“救命之恩”
,不愿李家和他做成甩不脱的姻亲关系。
魏明安了然之余不再多看,目光顺着柳公子脸上的斑驳树影往上,看着冠盖如云的梧桐树脑中再次鼓噪起来。
京城从来不缺新鲜话题,或说人,或说物。
据传靖国公府内书房这梧桐树树龄已逾百年,是棵镇宅的风水宝树,有它在才保靖国公府历经几代几朝人丁兴旺、功勋赫赫,无独有偶,同为长盛不衰的梧桐树,这另一棵与之齐名的就在太后的万寿宫花园里。
一样的枝繁叶茂,魏明安眼前又浮现她牵着原身的画面,伴随着稚嫩喝斥声,从树上跳下个矫健而瘦小的身影。
是个小男孩。
陈旧的记忆像裹着一层雾,魏明安看不清小男孩的脸,视野已是一变,转眼随着一行人离开内书房,模糊的思绪也随之消散。
徐月重对她滞留的目光早有所感,这才抬眼看向院门皱起眉,若有所思地偏头问:“任谁想算计我,我只管见招拆招。
你何必和两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较真?她们拉拉扯扯撞上来,我躲开就是了,你何苦画蛇添足,闹得李十姑娘真个摔进湖里,还害念六姑娘猝不及防撞上桥柱。”
安和公主雷厉风行,亲自审问三家下人问出真相,而曲桥上的内情,却只有他最清楚。
徐月重不赞同道:“还好念六姑娘命大,否则我就是想替你遮掩,都不好收场。
你这黑手下得实在是……你这样做,是和念六姑娘有过节?”
柳公子不答反问:“左右我帮你挡掉两朵烂桃花,结果皆大欢喜,过程如何不重要,你又何必和我较真?”
徐月重看出他无意深说,无奈摇头一笑,瞥着他狼狈湿衣道:“这一耽搁,我倒不好再久留。
我先回前头宴席露个脸,回头我们再好好说话。”
他的小厮清风、潜云在人都走光后就飘过来束手而立,虽也不知柳公子的来历身份,但看主子肯单独留人在内书房,便知柳公子这所谓好友份量极重,忙一个去找换洗衣物,一个往外请大夫备姜汤。
迎头却撞上裴氏身边的大丫鬟连翘。
连翘越过小厮冲徐月重一福礼:“世子爷,魏相家使人来报丧,魏四姑娘没了。”
丧报来得突然,却不该劳动连翘特意来说。
连翘见徐月重不解,苦笑道:“来的是魏相家的大管家,直接报到国公爷跟前,搅和得前头宴席不安生,说是正好人齐一并知会了,哪家要办路祭的,先往那大管家处挂个名。”
魏家要给夭折的姑娘大办丧事,于情合,于理不合。
这样强势地逼各家为魏四姑娘造身后势,做的是魏家的脸,丢的是高门的脸,旁人许会叹魏家爱女心切,高门却不肯无视礼数陪魏家胡闹。
魏家仗势凌人,总有不愿得罪魏相的,此事确实两难。
徐月重这才明白裴氏让连翘亲自传话的用意,转头看向柳公子,再次无奈一笑,“看来你今天不用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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