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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说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可总觉得这话说得太冒昧,只得欲言又止,何慈航突然“扑哧”
笑了:“许姐姐,谢谢你,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张爷爷不是头次住院了,我爸应该扛得住的。”
她十分坦然,我觉得自己的心思简直小家子气十足。
从子东那里咨询出来,我想送她回学校,她谢绝,却再次问我有什么问题。
她实在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一眼看出我有不妥。
我的生活中已经有太多掩饰,对着她,我突然不想撒谎。
“我怀孕了。”
亲口讲出来,哪怕对面站的只是对生孩子毫无兴致的少女,这件事也不再仅仅是检测单上的一连串数据,或者内心挣扎要不要尽早解决掉的麻烦。
我不自觉摸向小腹,那里平平的,没任何异常。
理论上说,只是一粒受精卵而已,尚未发育出性别,更别提对外部世界的感知能力。
可是一说到处理,就带着冷冰冰的气息,而一想到躺到手术台上,我更是呼吸困难,不是恐惧手术,而是恐惧自己最终变得彻头彻尾地冷酷,失去感知温柔情感的能力。
“如果不想要孩子,千万不要生下来;如果决定生下来,请好好对待。”
——何慈航说她讲的只是一句废话,可是对我来说,这句话很重要。
她不知道,我们这些成年人永远进退两难,患得患失,皆因想得太多。
她保留着孩子才有的敏锐,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慈航是被丢弃的孩子,而我是妈妈不得已留下的孩子。
那个应该是我生父的男人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样的蹉跎,不会与我分享,也许对他来说,我意味着不愉快的回忆,他也许永远不会明确承认我,可我看得出,他待慈航至亲至厚,他们之间的父女感情让我深深羡慕。
我的母亲则以她的方式尽力善待我,关心我,指导我,就算留给我一个不明的身世。
她过了辛苦而不愉快的大半生,得癌症早逝。
我对她还能有什么怨言。
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选择怎么样生活,我哪有权利妄加评判。
我回公司,重新安排工作,等处理完手头事情,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开车回家,上楼开门,发现孙亚欧正坐在沙发上,我们面面相对,他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点工作才处理完。”
“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
“新工作还顺手吗?”
“还好。”
寒暄过后,室内有一种奇怪的静默。
此刻看起来是最好的谈话机会,可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他站了起来,伸手拿过我手里的包,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包倒过来一抖,里面的东西全倾倒在茶几上。
我惊呆了:“这是干什么?”
他不理我,自顾自拣出里面的病历与检测单,拿起来细看,然后视线移到我脸上:“这么说,你真的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我:“检测时间是四天前。
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
夫妻之间一旦有了隔膜,就不存在所谓正确的时机了。
我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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