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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最美的时节已经过去了,单勇记得上次来时,火红的凤凰花,像一团一团的火凤凰的羽毛。
花瓣开得又红又大,远看像一簇一簇的烈焰,即便花落色也不褪;花开花落时,枝头地上火红一片,那是一种凄美得让人爱怜的颜色。
左老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株,疏于管理的瓣落一地,大门紧锁着,锁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那是许久已经没有人来过了,单勇看着那朵重开的凤凰花,颜色黯淡了许多,曾经听左老说过这种花寓意着别离和思念,现在似乎理解了,那黯淡的光泽,多么让人怀念它红颜烈焰的怒放之季。
走了两个多月了,问过了邻居得到了这么个答案,还有个意外的收获,东西给搬走不少,也不知道是谁搬的,至于那位厦大上学的女儿,有病,走得比左老还早。
盲目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游荡了一天,晚上联系到了几家报社,发了个大幅的寻人启事,中心一句“知其下落者,必有重谢。”
第二天,单勇租了一辆车,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寻找,医院,一家一家挨着找,拿着师姐的照片让人看,看有没有住进来过这样一个病人,寻人启事发出去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接到一个电话。
在几家医院找过,所过之处都是摇摇头。
过了三天,接了三个电话,貌似知情人,不过他兴冲冲奔去时,却发现都不是。
意外的是有个知情报料的把他领到了精神病医院,虽然那位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师姐,可像在他心里种了个阴影似的,让他在夜里大喊着,惊醒后就是一身冷汗……过了五天,又接到了五个电话,全部不是,而寻人启事的效力在消失,电话渐渐没有了……过了一周,不死心的单勇走进了一家私家侦探社,那专干偷拍老公出轨,发掘老婆劈腿的侦探们收了订金,热情地接待了他,只不过意外的是,单勇此时才发现,除了左熙颖、左南下两个名字,他几乎一无所知,好在左老是名人,那些侦探放出去几个,第二天便给他找了一堆资料,资料里把左熙颖和左熙蓉搞混了,他们以为单勇要找的是左熙蓉。
这些人在单勇看来有点业余了,那些资料收罗得没有什么价值。
估计是从管理不严的学校淘来的。
第十天,单勇又一次走进解放军174医院,整个厦门大大小小七十多家医院,就这里有一个抑郁症的专科,塞过红包的医生还认识他,估计是红包拿得不好意思了,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劝着单勇道:
“北哥,要是重度抑郁的话,一般都在我们这儿,不过你光知道名字没法查呀,我们这儿一千多患者有长住的,有偶而来的、有临床观察的,还有转院走的。
人太多了,你只能提供个名字怎么找,还有些家属根本不愿意向外透露病人的姓名。”
“不不,医生,我去病房看看,我看看就走。”
单勇央着道,陪医生泡了半天蘑菇,那医生终于还是被这份执著感动了,把单勇悄悄送进了管理很严的抑郁症住院部。
于是也像个抑郁病人的单勇在一所四面围栏两人高的住院部来回寻找。
没见过不知道,见过了吓一跳,那千奇百怪的抑郁病人要超出单勇的认知了,有对着太阳保持着一个姿势永远不动的,像思考者的雕塑。
有在院子里念念有词,来回巡梭的神人,像神棍。
坐在走廊里的更多,但凡有人,他们都是一种敌意而且警惕的目光盯着,让单勇一下子想起生化危机里那些中了TH病毒的人。
这里除了脚步几乎就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偶而有的是不知道什么人的鬼哭狼嚎,楼道被铁栅封着,估计是防止这些特立独行的病人兴趣来了尝试往楼下跳。
他一个一个人看过,一间一间病房看过,那些陌生的,已经失去生命光华的脸庞,让他从初先的恐惧慢慢地变成了怜悯,生命到了没有自主意识的境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他想,是不是应该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没有看到左熙颖,不过他一想到师姐也曾经孤寂来过这里,他忍不住鼻子酸酸的,不知道心里那个地方泛起的悲恸让他悄悄地抹抹眼睛,往楼下走了,楼道的甬口,正对着一丛凤凰花开败的地方,他蓦地停下了脚步,看到了一位很小很小的姑娘,蹲着在看着残落在地上的花瓣,他停下了,蹲下来,看着这位小姑娘,很清丽的面庞,很娇小的身材,他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半晌无语,单勇又问着:“你叫什么?”
那小姑娘头侧向一边,待单勇再问时,她起身,旁若无人地走了。
单勇的心又被刺了一下下,默视了良久,失望地离开了这家医院。
没有人,终于死心了。
他像失魂落魄一样走出医院的,刚出医院突然听到了嘎声一声刹车声,惊省后才发现自己糊里糊涂走到路中央了,刹车后的小伙卸着墨镜骂了句脏话,客家话,没听懂,不过那花衬衫,搂着妞开车的得姓让单勇灵光一现,一下子想起了一个人来了。
梁钰洲。
别人找不着,这家伙应该知道点消息吧。
一下子的灵光突现让他精神来了,站在路边拦车,半晌才想起,自己是租车来的,又奔回停车的地方,开着车一溜烟往厦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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