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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闻着院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问许思:“陈妃蓉家谁病了?”
“蓉蓉她妈,去年出车祸,脊椎损伤,哦,她妈妈原先是新光造纸厂的会计,出了车祸就躺在家里,差个手术就能起床,但是厂子里报不了医药费,按说政府也应该帮忙解决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许思朝张恪挤了挤眼睛,最后几句话,声音提高了一些。
张恪见许思故意说了这么大声,知道她真以为自己对陈妃蓉有意思,心想陈妃蓉即使嫩口爽滑,但是在唐婧眼皮子底下,就算有偷吃的胆,也没有空隙啊。
只是给她踢得这么狠,逗一逗她也无妨,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啊,痛,腿都快断了,许思姐,你手轻点。”
许思朝他瞪瞪眼,屋子里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东厢房的刘芬喊了一声:“妃蓉……”
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看见陈妃蓉走出来,径直走到张恪面前,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语气说:“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
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张恪抬头见陈妃蓉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含着泪,心里一软,没心思继续开玩笑:“我哪有什么办法想?开玩笑的,你以后不要理我就是了。”
陈妃蓉见他又是这么说,心里堵得慌,眼泪就流了出来。
张恪虽然觉得自己冤,但见她一脸委屈、娇柔无依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刚要说什么,许鸿伯、许海山、陈奇三个人吃完葡萄,低头从酒馆钻进院子里来。
陈妃蓉背过脸去,将脸颊上的泪痕擦掉,没让他们看见异常。
张恪想起今天到沙田逛的目的,遇见许鸿伯,那正是赶巧了,见他目光也在青砖雨瓦上流连,问他:“这里全部拆掉,都建成前门那样的高楼大厦,许老师,你认为会怎样?”
“你怎么又说拆啊拆的,是不是真要拆这里?”
许思见他又提这个问题。
唐学谦与周富明不同,他主持市政府工作,城市建设总体规划设计肯定会提前完稿,只要他跟周富明消除市委内部的阻力,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很快就会上马。
九四年,市政府的官员们,包括爸爸,对保护古建筑的意识还很淡薄,不对他们施加影响,说不定沙田这一带真要给全部拆掉。
张恪笑了笑,看着许鸿伯。
再过几年他与海州大学建筑系的几位教授可是坚决要求市政府对这片古建筑群只进行局部拆除、重点建筑需保护修缮,奈何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
他现在有没有萌生这方面的意识?
许鸿伯看着张恪,他给自己的印象不像十六岁的少年,不论从穿着、神态、眼睛、举止、谈吐,都不像十六岁的少年,想起张恪下棋前说的一句话,问道:“你父亲也喜欢下棋,海州棋艺高的,我记得没几个人?”
陈妃蓉父亲陈奇在旁边嘲笑他:“你现在还敢说这句话?”
许鸿伯脸一红,总不能说自己大意失荆州才输给这少年的。
张恪笑了笑:“我爸爸只是喜欢下棋,跟我下棋,也要我让两子,比许老师更加不如,有机会他一定会请许老师指教的,我先在这里说了,说不定改天就要请许老师登门呢。”
许鸿伯不晓得张恪不提他爸爸的名字是顾及许思的立场,见他这么说,只得将话题转回到拆迁问题上:“这一片说破旧,也的确破旧了些,但是海州文化积淀传承,半数在此地,继往者而开来,断然不能全部拆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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