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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看着那玉牌上四分五裂的玄鸟,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倦怠的笑容。
安静又空旷的殿内,只有烛花发出噼啪的爆响声,他的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像是在问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光呵,明光。”
“唉”
柔软的床榻上,祝凌翻了个身,不远处的蜡烛上罩着厚实的灯罩,光线是不会影响到睡眠的、柔和的昏暗,祝凌睁着眼睛,脸颊是棉枕的触感,她看着这室内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没有半点睡意。
【唉】小肥啾在意识空间里,两爪朝天地瘫着,发出了同款叹息。
一人一统,谁都睡不着。
【凌凌】小肥啾的声音有气无力,【这不是个事儿啊!
】
她和乐珩之间的怪异,今天下午已经明显到其他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步了,连惯来沉默寡言的明一都侧敲旁击地委婉劝和:
“您若是有什么便与太子殿下说说吧。
殿下这些日子真的太苦,您别与他置气亲人之间,没什么是说不开的。”
亲人之间,没什么是说不开的。
重点不是后者,而是前者啊!
祝凌又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头顶蒙住了头,初春还有些寒意,她却觉得这寒意好像钻过了厚实的棉被,只往她身上爬。
“统统———”
祝凌轻声说,“我觉得这就是个死局。”
乐珩太敏锐了。
他给她夹鱼肉,带她骑马,都是在试探她,即使她表现得毫无错漏,他依然怀疑。
祝凌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压力山大。
【真不行我们确认过他健康就走吧。
】小肥啾实在是见不得祝凌这么痛苦,它自暴自弃地提议,【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跑了,他抓不到你的人,那就是没问题。
】
逃避问题也勉强算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之一。
“再看看吧”
祝凌又换了个方向,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茧,她在茧里闷闷地说,“再看看吧。”
深夜,四更的钟声响了。
这钟声好像唤醒了一动不动的乐珩,他起身,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似有乱七八糟的嗡鸣,他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大殿里的人都被他屏退了出去,如今只有他一人,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是孤独的一道。
乐珩慢慢大殿的一个方向走着,那里摆着一排好酒,但他从不喝酒。
他从那一排酒里选了一瓶,青瓷的瓶身,上面绘着几支开得正盛的桃花———这是羌王后夏菁在世时,最爱浅酌的小酒。
她常常会在阳光正好的时候,拉着乐芜在廊下坐着,两人面前放着案几,案几上放着青瓷小酒瓶和两只应景的酒杯,然后她会给自己和乐芜的杯子里倒上酒,桃花酒的酒液是浅粉色的,看着便知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