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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砸得沉凹下瘪的大盾护着残兵往山坡下躲藏,这伙残兵终于在涧道与坡底的交汇处,寻着了个能躲避的地方,全部就地护头蹲下,成了一行萎靡的蘑菇。
江凛推开护着自己的副尉,站起身,扫了一眼坡底的盾阵。
虽然慢得如龟爬,可这群废物终于结起阵了。
“全军听令——下坡,全歼。”
说完他上了马,头也不回地朝着林外走了。
“哎……唉!”
副尉只当萧校尉被那根凶残的短矛吓怕了,要跑去跟殿下告黑状了。
副尉欲言又止地跟出两步,到底放心不下,还是先下涧底去看袁焕了。
红蓝两边立时成了一家亲,纷纷呐喊着:“死了没?先把伤员抬走……伤员呢?”
这头一仗赢得毫无悬念,东城头上的观战兵轰然沸腾,叫好声如雷。
老将们半晌没散去,脸色难堪。
观战兵看的都是热闹,看不出多少门道,他们这些戴着千里眼的老家伙不同,眼力好的,甚至能看清每个兵背后的营旗是什么色儿。
久久不见殿下作声,司老将军只好先招呼了声:“伙房号响了,诸位先回营吃饭罢。”
话方落,却见殿下铁青着脸喝了声:“廿一!
令所有亡兵不准回城,先在城下清点名籍,死得稀里糊涂的、没在雷响之前跑上坡顶的,全遣出前军,滚回去做伙头兵——前军不留这样的窝囊种。”
怕什么来什么……
几个老将军窘迫地互相望望,不敢顶着风触殿下霉头,各个面有悻色,跟着司老将军下了城楼。
等江凛回了主帐营端起第一碗饭时,晏少昰才回营房,他摘下沉甸甸的臂甲,便似解下了一层镣铐,整个人的气质都松垮下来了。
他眉眼中带着倦意,却还是凑了声笑:“教你受累了。”
江凛问:“这不是赤城精锐,也不是边兵,这是什么兵?”
他信边军的素质,上过战场的兵不该是这副样子。
即便狼嚎声骗得过他们,红营也不该因为漫天的火箭乱了阵型;就算火箭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再之后遇石阵覆顶,红营也不该仰着脸还骂,他们该躲,该藏,做什么都好,必须要保存力量,争取还击的时机。
袁焕带着的这队人,从头到尾样样都是不及格。
而他这头也没好太多,不过是一步步占了先机罢了。
这不是边军。
戍过边的兵,对生死总该是敬畏的;亲眼见过同袍兄弟的尸首砌作三座尸塔的兵,不会是这么一帮蠢货。
晏少昰一点头:“那是京大营的。”
京中六大营都是天子护卫,上马关原本戍兵只有三万,后头补的兵马却都是从太原和承德补过来的,皇上去岁点兵之时可没动京大营。
江凛一瞬间翻过了这个扣儿——校尉,都头,六七品的小官,还都是武散职,挂个官名领俸禄的。
无圣旨却能跑到边关来,必定是父兄在军中身居要职,把他们安排了进来。
晏少昰的顾虑比他更深一层。
二十年无大战,朝堂上的文武官员要是分开列队,队伍能差一丈长。
难得遇上这么一场大仗,整个北六省,许多将门子弟都被填塞进了军营中,身侧有武艺高强的家兵跟着,只等着立功。
袁焕是其一,却不是唯一。
“殿下是让我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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