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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老教授只能让我们四个躲在屏风后面,没有信号,不许说话不许动,好像邱少云。
等老教授安顿女病人脱了鞋、脱了裤子、在病床上仰面躺下、两腿蜷起叉开呈截石位后,一个手势,我们从屏风后面陆续钻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那个女病人狂叫一声,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拎了裤子就窜了出去,鞋和皮包是几个小时以后回来取的。
白先生是个很有激情的人,讲话动情时,眼底火花迸发。
我完全可以想象,白先生年轻的时候多么招姑娘喜欢。
第一节课讲解剖概论,白先生上蹿下跳,用古希腊文在黑板上写下阿波罗神殿中的神谕:认识自己;用英文背诵莎士比亚关于人的颂歌;问我们,人的拉丁文学名是什么。
白先生弹完烟灰继续说:“这次考试,生殖系统一定是重点,我不想你们将来露怯。
文革之后,咱们医学院刚复校,咱们妇产科老主任问一个你们的师兄,卵巢多大?你们师兄双手比了个鸡蛋大小;老主任追问,卵巢多大?你们师兄双手比了个鸭梨大小;老主任再问,卵巢到底多大?你们师兄比了个皮球大小。
老主任说,我看你还是再重新上一年吧。
你们师兄就蹲了一年班。
希望你们今后别这样替我丢人。”
其实,这个问题有些不公平,如果问我们师兄,阴茎多长,师兄肯定知道。
即使不知道,临时比画比画,也就知道了。
“颅底那些孔考不考?”
“考。”
“有一天我在澡堂子遇见内科主任。
没话找话,我问他,您还记得颅底那些孔,都分别有哪些结构从中间及周围穿过。
他回答说他怎么会记得。
主任都记不住,说明没用。
不做脑外科,不做神经内科,就没什么用。
既然没用,为什么还考?”
厚朴继续问。
“你吃每顿饭,之后都拉成了屎,你为什么还吃饭?你记住:学过之后、记住之后再忘掉和从来没学过、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不一样的。
即使忘了,你至少还知道在什么地方找。
就像你们在北大预科学的东西,你们记得多少?但是那种训练会让你们一辈子受益。
那是人文关怀,那是科学修养,那是金不换的。
国家、学校是把你们当大师培养,不偷一时的懒,不争一时一地的得失。
懂不懂?其实,好些东西要掌握方法,比如颅神经,十二对,记我教你们的口诀。”
“一视二嗅三动眼,四滑五叉六外展,七面八听九舌咽,迷走副脊舌下全。”
“对。”
“好像小时候玩儿洋画。
三国洋画,吕布最厉害。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对。”
很多道理是相通的,正经学出来的东西,没有性情在,没有一样是能用上的真功夫。
在街上打架,练习勇气;在视窗里挖地雷,练习逻辑;谈个姑娘,练习表达。
先秦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现代文学垃圾,我是从今到古,倒着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