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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给你讲讲,”
九叔捻着一串佛珠子,慢慢地说,“北上的人怕要失望了。
他们这次北上,提出一个重要主张就是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这一点引起各国强烈反对。
他们到上海就被英法言论攻击了,一路上都不好过。”
何未紧张问:“军阀们如何说?”
“自然是安抚各国,保障各国在华的利益。”
九叔冷笑。
何未心里难过:“我以为,至少在废除不平等条约上……大家该有一样的想法。”
九叔摇头:“想升官发财的和想救国救民的从骨子里就不同,怎么可能谈到一起去。
他们这次北上要见两拨奉系的人,一个在天津,一个在北京。
在天津这个已经给了他们下马威,见面时就晾他们在宅邸等了许久,北京的那个,早就明着暗着表示不想见他们了。”
她听得心疼。
他好像每次北上都像展翅鹰被人折了羽翼,从无顺遂的时候。
婶婶们从估衣街回来,他们便不说了。
两个婶婶神秘兮兮地一边一个搂着她上楼。
一个夸她眼光好,非要让她挑绸缎,一个让她给自己翻译外文的时装杂志。
何未和这两个婶婶关系好,常拿来一些外文的时装杂志给她们看,她们爱美,反而成了学英文的驱动力,为了读懂便请了个留洋回来的女孩子做家教,每周来,都照着时装杂志让人教。
何未正摸着绸缎,大婶婶忽而将下巴往她肩上搁:“其实你叔叔早知道你和谁好了,他就是不说。”
小婶婶咬着核桃道:“他就是外出不方便,不然早过去瞧未来的侄女婿了。”
何未不做声,假装挑绸缎。
“你不做声的话,那就不告诉你谁来了。”
大婶婶在她耳边低低地笑。
她一怔。
小婶婶喀吧一声咬碎了南方运过来的小核桃:“我们刚回来时,见洋房外停着几辆车,四周还全是穿军装的,以为是驻扎在天津的军队。
管家还说车停了四小时了,多吓人啊,我就叫他们过去问是不是走错门了。”
大婶婶说:“谁知道人家可客气了,说没错的,就是在等何二小姐。”
谢骛清?
难怪两人装神秘,就是故意拉她上楼的。
何未不再管她们得逞的笑声,步子赶着步子下楼,往前厅去。
没进前厅便瞧见谢骛清的侧脸。
军帽和手套都在副官手里,而他本人则坐在高背红木椅里,接过一个丫鬟递过去的白瓷茶杯。
九叔笑着瞧他:“前两年你途经天津,没见成,今日终是见到了。”
谢骛清礼貌道:“上回听人说到了九先生,可惜那时行程紧,来不及过来拜访。
见谅。”
九叔笑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就不摆长辈的架子了。”
谢骛清微微而笑,没说话。
……他比你看着年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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