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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疯子的谶语（第2页）

进财心里一热说：“你自己吃！”

自从疯癫后刘金大就再也没剃过头，如今他辫子长得都快拖到地上了。

又长又臭的头发粘在一起像块毡片样，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村人平时见了他，都远远地躲开了，他们受不了他身上像狗屎样的臭味。

刘金大疯癫以后，进财一想起这事就觉得内疚，他要是当初不置他的地，他也许还不至如此。

进财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刘金大，这几年他隔三差五地打发启智给他送上几个馒头裹腹。

有时候刘金大没吃的了，也会主动跑到他家去要。

自从敢为回到村里办起学堂，刘金大还没来家里讨要过馒头。

进财心想大概是敢为做了先生，村人拦住刘金大不再让他到他家要馒头吃了。

刘金大裹着件露着棉花的破棉袄，毡片似的头发中粘满了麦秸草。

看到他这幅惜而打惶的样子，进财回过头对燕儿说：“你把我前几年穿的夹袄拆洗一下给了他吧，天气暖和了，他再捂着棉袄会捂出病的！”

“拆洗啥？”

燕儿说：“一个疯子哪知道脏？”

“你还是拆洗一下，既然送人就要干干净净地送！”

进财说完在刘金大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有段日子没见你了，肚子饿了就到我家去拿！”

刘金大嚼了一口馒头，傻笑着说：“当官的杀了人，死人埋得黑黑坟。

男人吓得胡喊哩，女人吓得腿软哩！”

犁完地，当进财吆喝着头牯回家吃早饭时看到，刘金大依然在麦垛下躺着，嘴里翻来覆去地咕哝着早上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进财本想给他几个馒头让他到家里去拿，他叫了刘金大几句，刘金大也没应声。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当进财蹲在院门口用荆条编牛笼嘴时，刘金大突然跑来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两只失神的眼睛死死盯着进财看。

进财只顾着手中的活也没注意有人来，直到听见吸溜鼻涕的声音他才发现刘金大来了。

进财忽然想起前几日应承这个疯子的事，他赶忙放下手中的荆条回家拿了几个馒头和把那件拆洗好的夹袄也拿出来送给了他。

刘金大接过这些东西却不肯走，两眼死死盯着进财手中还没成形的牛笼嘴看。

看来这个疯子是想要牛笼嘴了，这是为了防备牛偷吃庄稼往牛嘴上套的。

既然刘金大想要，进财只好哭笑不得地把这件还没编成的东西也送给了他。

刘金大接过牛笼嘴戴在头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离去时翻着眼睛诡秘地傻笑着，咕哝着前几日的那几句话：“人看人，全是鬼，村里来了一群匪；后生娃娃折了腿，全怪土匪把人毁。”

刘金大尽管是个疯子，在村中却有着半个神仙的名头。

有一年刘金泰随身多年的钥匙突然不见了，这可是他钱柜上的钥匙。

刘金泰找了几天也没找到，情急中跑到村子的打麦场上去问坐在麦垛边晒日头的刘金大。

刘金大流着口水抬手指了一下西南方向，便不再言语。

刘金泰着急地催着他：“说详细点！”

刘金大粗着嗓子咕哝着：“挨着木头挨着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