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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前十分钟里,如果谁一定要凑热闹大便,他一定要用一只手用力把住门,否则面对面,挺尴尬的。
早上刚起来,人的力气都大,门很难把住,所以大家都调节了生物周期,错开这段时间大便,只有厚朴例外。
他反对改变任何自然规律,坚持在厕所最忙的时候,占据一个大便池。
为了避免面对面,他动了脑筋,他面冲里,屁股冲门,任凭木门开合,厚朴眼不见心不烦,巍然不动。
杜仲有一天晚上看武侠小说看到早上四点,八点挣扎着起来,闭着眼睛,端了脸盆,一脚踢开一个大便池,看也不看,掏了小弟弟就射。
厚朴当时屁股冲外,就在那个大便池里面。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晚,把那个老外带来的那本PhilipRoth的小说一口气读完了。
书里讲一个病人接受心理治疗,他躺在椅子上,心理医生躲在他身后,他开始唠叨,唠叨了三百多页,还没唠叨完关于他手淫的种种。
他唠叨不完,这样重大的题材至少还需要十部类似的小说。
我忽然清醒了。
胡大爷在狂敲我宿舍的门,高声喊着:“秋水,秋水,你姐姐找你,你们家出事儿了。”
我提了裤子窜出了门,于是第二次见到了柳青。
柳青站在门口,穿着另外一身黑色套装,头发盘了,有些乱,口红涂得也不很仔细。
她站在楼道里,周围挂满洗了的衣服。
厚朴那条巨大的内裤,竹子衣架撑了,绿底黄点,一面非洲某国国旗似的悬挂在她身后。
厚朴的内裤都是有年头的。
对于内裤,厚朴不讲更新换代,只讲自然耗损,除非丢了或是烂到挡不住龟头,绝对不扔。
时间长了,不黄不绿不蓝不白,颜色难辨。
厚朴说将来他的博物馆建成了,送一条内裤去展览,表明他艰苦朴素的作风,老革命似的。
我们说革命少年们肯定会把那条内裤当成革命老人厚朴第一次梦遗的遗物。
柳青站在厚朴的裤头前,周围是晾晒着的军绿裤、水洗裤、牛仔裤,我闻见沙丘香水的气味,忽然觉得柳青站在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胡大爷抢在前面,只穿了裤头和背心,裤头像领导人一样一直提到腋窝,背心上印着“劳动模范”
四个红字,遮不住他硕大的肚子。
“秋水,你姐姐找你,你们家出事儿了。
你有几个姐姐呀?”
“行,大爷,我知道了。
您先回去,天凉,别冻着。”
我看胡大爷趿着拖鞋走回传达室,回头对柳青说:“给我半分钟,我马上出来。”
我胡乱穿上衣服,从门后挂的白大衣里随便抓了一件,出门拉了柳青往楼下走。
天还没亮,挺凉。
我们穿过摆满试剂柜和各色冰箱的楼道,楼道里有一股老鼠饲料的味道。
我的右手轻轻拥了柳青,指示楼梯的方向,她一句话不说,我也没问,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抖。
“冷?”
“可能吧。”
我把夹克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还在抖,本来就瘦,现在人显得更小,仿佛淋了雨的鸟。
“你不冷?”
“我有白大衣。
这东西太脏了,我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