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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庄十三只觉得每天都在煎熬,这位老先生显然不会教学生,满嘴都是之乎者也圣人这圣人那,什么高深喜欢用什么。
上起课来一讲便是两个时辰,手段无非两种,读,他读和让十三读,抄,读完的文章就接着抄,字丑也没关系,继续抄便是了,总能琢磨出来不是。
即便十三是个作弊的,这几天下来也有些受不住了,她有时候猜想若是个一般四五岁小孩,恐怕正常孩子都得被这庸师给逼傻了。
但她也知道读书这件事在如九斤心里多么神圣,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会被认为是孩子贪玩,索性也不去想正面解决,只一天天暗地里盘算一定要把这个先生弄走,蹉跎生命不说,多呆一天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遂心里抱定主意,等过一个月把上次交的银子那份学完就把这先生给请出去。
一个目下无尘纯粹糊弄饭吃,一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师徒二人平日里一个看书一个抄书居然也相处的很是融洽,叫如九斤直欣慰女儿懂事了。
五月初十,庄十三的六岁生日。
如九斤亲自替十三告了假,早早就去十三房里叫她起来。
窝了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洒了绿油油的葱花,正在桌上冒着热气,还有一叠现炸出来的猫儿酥,两张薄饼,一杯豆浆,都是新鲜热乎的。
庄十三换上了新赶出来的大红洒金裙,踏上同样亮闪闪的小绣鞋,本来她不愿意打扮得这么显眼像移动的展览架子,但耐不过如九斤坚持,只得彩衣娱亲一把。
如九斤仍嫌不足,给她挂上一条金灿灿的长命锁,又左右梳了两个小髻,缠上挂着小金花生的红绳。
“十三今天真漂亮。”
如九斤得意称赞道,把庄十三推到铜镜前面,“我们家十三长大了,打扮一下真俊俏。”
庄十三不忍心多看镜子里那个被金银绸缎包裹的干干瘦瘦的小人,果然是瘌痢儿子自己的香,自家爹爹如果照这种审美标准经营玉人馆,恐怕明天就得关门了。
城门外的大路上,两匹毛色鲜亮的大马拉着一辆用上好榉木拼成的马车,车轱辘顺溜地跑过通往平城的沿途稻田。
车前有两个仆从,一个挥鞭驾车,一个靠在门边时不时留神着里面的动静,车厢里相对坐着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看起来年长些的一身浅色衣裳,含笑端坐,另一个年纪小些的一身红裳,双腿盘坐靠在车壁上,面色不善。
“蒋狐狸,你在笑什么!”
红衣小公子怒气冲冲喝问。
“我在欣慰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没有弄破,不然以后姐姐妹妹们都不喜欢你了。”
被叫做狐狸的蒋牧白也不恼火,似宽容的温声说到。
“什么姐姐妹妹,我萧家上下就我一个人!
下回管教好你家那些姐姐妹妹,再敢胡来别怪我鞭子不长眼睛!”
红衣小公子怒瞪他。
“少年慕少艾,我也爱莫能助呀。”
蒋牧白把手一摊。
红衣小公子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这只蒋狐狸,半年没见更惹人厌了。
“天下女人没有一个不是麻烦。”
难得的蒋牧白没有呛声,反倒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想到你能悟出这个道理,还算朽木可雕。”
他露出一抹狡黠笑意,“对你确实太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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