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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的一种苦涩,夹杂一些酸辛——难道她的未来,也就是这座山中某个哭嫁的新娘吗?
我正想着,一个主持的女宾朗声说道:明天幺妹就要出嫁了,今天请各位亲朋好友来唱陪十姊妹,热热闹闹送新娘;唱赢了的吃糖,唱输了的喝酒。
我这就开台了啊!
高山下雪低山流,
今晚陪歌我开头。
新打剪子新开口,
剪出牡丹配绣球……
土家族的哭嫁之礼,歌声中有调侃有祝福,但更多的似乎还是有一种悲伤和幽怨。
尤其那种音乐的调式,带着哭腔,自由的节拍,尾音拉得很长,听上去确实如泣如诉。
轮到新娘唱的时候,她那些闺密姐妹开始抹泪——
一哭我的妈,不该养奴家,养大奴家要出嫁。
二哭我的爹,全靠你当家,姊妹兄弟你养大。
三哭我的哥,姊妹也不多,处处地方让着我。
四哭我的嫂,把我待得好,泡茶煮饭是你教……
另一屋里陪坐着一些老人,新娘父母似乎也在闻声抽泣,客人在劝慰。
一切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仪式,但这样的礼仪之中,却又蕴含着千百年来的古道人情。
终于轮到丽雯开口唱了,我急忙竖起耳朵,第一次听她那接近山歌的温婉歌喉——
高山砍树劈成柴,
石头烧出石灰来。
将妹真心点着火,
烧成灰土露出白……
我几乎不敢正视她泪光闪烁的眼睛,深感她的全部歌声都是在为我倾诉。
多么好的女人啊,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无法走近呢?她究竟在拒斥着什么?
哭嫁都是整夜的礼仪,半夜亲友还得一起消夜喝酒。
到了凌晨,远远听见唢呐锣鼓的声音,大约是娶亲的队伍快要到来。
新娘家门前,也开始鞭炮齐鸣,张灯结彩,按土家族规矩举办着迎亲的仪式。
新郎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沿山路而来,新娘家则张罗“拦门礼”
——一溜的八仙桌挡在门前,迎亲的要对歌,对赢了一桌就撤一席……新娘要踩过一个个升斗,撒出大把的竹筷,然后哭别父母,由自己的兄弟背上轿;迎亲的押轿娃要亲手锁上轿门,送亲客则要杀雄鸡绕轿滴血。
轿子在门前正反三转圈,仿佛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似的依依不舍,迎亲队伍才能带着新娘迤逦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