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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州,三门峡。
黄河滚滚之上,浸透墨色的厚重云朵遮天蔽日,乌沉沉逼迫着大地,预示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
“都快点!”
漕运司通判陈二站在船头,喝道:“大伙抓紧儿!
装完最后三十车就走!”
十艘巨船在黄河渡口摆开,狂风将桅杆上的陕州旗吹得笔直铺开。
在陈二的催促声中,百来个壮汉扛着粮袋,串联成一排排辛勤的工蚁,他们脚下不敢稍停,一趟趟往返于粮车和官船。
“砰!”
一个汉子喘着粗气,往船舱卸下两大包粮,直腰抬头的瞬间,目光看向了对岸。
他正要擦一把汗,手却一顿,扭头对身旁的通判道:“二爷!
俺看对岸咋像来了个车队!”
北风卷黄沙,天地浑浊。
滚滚浊浪拍打偌大的官船,陈二闻言扭过身,向对岸望去,果真隐约可见一大状深色的影子,似乎……是支车队?!
“老李!”
陈二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唤正在点粮主簿:“你眼神好,快看看!
那是车队吗?会不会是上头交代的大人?”
李主簿一听,连忙伸长脖子瞧,未几他一拍大腿:“老天爷!
是车队!
这祖宗,眼看要下雨了,咱得立刻去接,立刻去接!
还能让那种大人物堵在黄河前?!”
***
狂风怒号如兽。
黄河另一边,一支车队逆着黄沙缓缓前行。
护送的一帮侍卫中,混了个模样伶俐的少年,他用衣袖捂着嘴巴,借以阻挡风沙,嘴里不安地问:“对岸真能看见咱们?没人接应怎么办?”
“竹石啊,你可比纪大人还像少爷!”
“今天是漕运司运粮的日子,半个时辰前才变的天,码头应该有人。”
“照我说,就算他们不开眼,竹石小少爷进纪大人的车厢便是了,受罪的也是咱们这群糙汉子嘛!”
众人正打趣这个怕吃苦的小厮,车厢的车窗开了,里头传出一道清朗温雅的声音:“竹石,难受便上来。”
竹石道:“少爷,我随便说说,不是抱怨!
你知道我这破性子。”
护卫笑道:“纪大人,对不住,把您吵醒了!”
“大人放心!
要真没人来接,咱们沿河走,不怕找不到渡家!”
车内人微笑应了。
队伍又安静下来。
而此时一个侍卫骑在马上,和车厢挨得近,眼见车窗开了一条缝隙,便忍不住将目光悄然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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