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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驶入宽阔的江面后,因江流迅急,从平稳转为颠簸。
这下纪桓晕船得厉害,面色惨白,趴着窗口干呕几次后,额上满是细汗,整个人虚弱无力。
霍怀谦看不下去,伸手要扶纪桓一把,被狠狠甩开。
“离我远点。”
纪桓手撑着船壁,艰难地平稳着呼吸,根本不看霍怀谦。
霍怀谦倒也不在意,在一旁抱胸道:“既然你这么难受,等过了这一段,我们就改走陆路吧。”
纪桓不理会。
霍怀谦啧了一声,“我有心放那两个影卫一马,是他们非要死战,不肯罢休,明泓,你是看见的。
再说,不过是两个奴才罢了,何至于令你如此伤心?”
纪桓轻轻闭上眼,发生在树林子中的一战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历历在目。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不是那么轻举妄动叫出了曲平曲直,如果他能更谨慎一点周旋……
“……你分明可以不杀他们。”
“他们武功不弱,弄得伤痕累累,是要故意试探我的功夫,好让燕疏日后能找出我招式中的破绽。
我不把他们的尸体烧毁,已算得上仁慈大度。”
霍怀谦哼笑一声,“说来,我还未必是传说中的不奉名对手,毕竟傅弈的武功确实登峰化境。”
纪桓终于扭头看了一眼霍怀谦。
霍怀谦端过一杯茶给纪桓,笑道:“你在惊讶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是吗?漱口,再喝点热水,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东西,包括燕疏没有告诉你的。”
少顷,犹豫间,纪桓将茶杯接过。
“让我猜猜,你跟他谈了一夜,燕疏有没有告诉你贤贵妃和太后是怎么死的?”
纪桓手一颤,抬眸,睁大的眼睛清澈如鹿,带着不可置信的惶恐,下意识害怕霍怀谦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个女人都是他亲手杀的。”
霍怀谦不疾不徐,凉凉道,“杀一个贤贵妃还说得过去。
可是太后年近六十,不过是个垂暮之年的老妪,他的亲祖母,他都下得去手,你说,是不是狠得有些过分了?”
纪桓面如金纸,又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当即趴着船舱的窗户干呕出些许酸水。
他杀了太后?!
太后怎么说,都是燕疏的血亲……纪桓不能相信,当年燕疏在偏关,对萍水相逢的青婆尚且仁慈孝敬,可对上自己真正的祖母……
“看来他没告诉你啊。
太后这些年眼睛不好,看人只能瞧个大概模样,她临死前,见到燕疏的,一遍遍问,可是江络来索命了,还说起那个战乱中的死婴,老泪纵横,她说当年要是江络给他生了个皇孙,后来也至于一念之差,痛下杀手……”
纪桓反复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哈,不管你信不信,这确实是太后说的。
当然,没准老太婆死到临头,还想做点垂死挣扎,故意说一通想打动燕疏。”
霍怀谦恶意嘲讽道,“可就算这些话是假的,他听了,还能对自己的亲祖母下手,也是心狠手辣……”
“别说了!”
纪桓打断他,双目通红,眸子先前就因呕吐而泛上泪水,这下因为哀戚,更如盈盈秋水,“皇室的人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是在皇宫长大的,算不上他的亲人……”
真是明秀漂亮。
霍怀谦一眯眼:“明泓,这话可不对。
要真没关系,清河公主算什么?他抢什么皇位又算什么?”
纪桓的精神和身体都在接近崩溃,他几乎从未如此失态,抄起手中的茶杯狠狠朝霍怀谦砸去,恨声道:“大燕的国事,岂容尔等狄夷置喙!”
霍怀谦轻巧躲过了茶杯,衣摆却还是沾湿了一块,他轻轻拂裳,挑衅道:“哈哈,中原王朝真是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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