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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搞事搞事。
现在少女满脑子都是无法抑制的搞事冲动,已经完全容不下其他。
让你们天天搞老娘的事,今天我就要掀桌子呀!
去尼玛的逻辑、天道、社会、纲常,吃我大洪水淹没世界,另立一个地水火风。
所以世界就毁灭了。
到无限深的虚空为止,一眼望不到头的边际——干脆地毁掉了。
三千世界并一切有情众生,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连同一切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东西都干净地在一切层次上被抹杀了,从不曾存在过,空荡荡的寒冷寂静。
比呼吸还要简单方便。
让人怀疑自己曾经的纠结是不是一场玩笑,一个不美好的梦,醉酒偶尔看见的一个影子,生病发烧时昏昏沉沉的幻觉。
“人生原来是这样空虚的东西。”
少女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不能不感到痛快——假使这时候后悔,自己就失去了思想上的存身之地,就好像对不起自己毁灭的世界。
那是自己一直依赖的地方,一直追寻的幻影。
人需要一个家来放置自己的心灵。
无论是最卑鄙、浅薄、庸俗的恶徒,还是最善良、高尚、伟大的圣徒;无论他们存在于世界的哪个角落,躺在臭水沟里还是水晶棺里,人总是要有个寄托。
他们躺卧的时候还要仰面,想要看到天际的星星。
这种冥冥之中的动力好像不知疲倦的猛兽在追逐着人类,使人类从历史的深处一路狂奔而来;理想出现的时候伴随的常常是鞭子,而不是面包。
上班族为了更高的待遇和生活像狗一样劳作着,自认为是在奋斗;士兵们出让了自由、进行非人的残酷训练,期待的也无非是一个更好的社会,或是能活得更舒服的自己。
理想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有这“理想降临”
的期望,生活就有希望。
理想就是一个美的幻影,一个乌托之邦。
除此之外,人是没有任何可能去依赖什么的。
自己总是想去掌握,想去把握一些东西。
总是落空。
人就是这样,好像事事不能如意,人生的挫败数不胜数;这种挫败是不是必然的?现在毁灭了世界,世界已经被自己掌握了,又如何?只有深深的空虚。
理想是有保质期的,过时不候——实现了又怎么样?已经实现的理想,碰触到的幻影就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就像吃下肚的面包,转化成血液的酒精,呼吸的气。
但是人总不能停止追求,好像什么人在心脏根植了一个不知疲倦的发条,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永不停息地奔跑,一直到人生的终点,发条力竭,倒地身亡才罢休。
自己随时能够创造人,能杀掉人。
心念一动生灭宇宙,万物的运转都在掌中,那又如何了?自己毁灭了这个世界,这就是自己满足的代价,如果后悔,他们就是白白死掉了。
可反过来说,自己一个念头决定了他们的生死——也包括了自己怕见到的一些人——这岂非是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理想?
这很像中国古代的君王心病。
为了活得更自在,需要更大更集中的权力;临到了,称孤道寡,能够掌控天下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也就失去了和人交往的能力,像《邹忌讽齐王纳谏》隐喻的:掌控什么,就被什么控制;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而人无法停止奔跑和追求,万类霜天竞自由,失去理想就是一条咸鱼——这就构成了绝妙的悖论。
人所追求的,正是毁灭人的;一旦人不追求,人也就陷入了自我毁灭。
处在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中,如果人和世界展开一场对话,肯定会深深惊异彼此的荒谬。
少女感到一阵止不住的恶心。
好像舌头舔到漂浮在世界表面的油渣,好像掌心握住沾满青苔和碎泥土的鹅卵石,那种滑溜溜的、不洁净的、拖泥带水的情绪前所未有地猛烈袭来。
强硬地长出一口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烦闷,没有地方可以诉说。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孤独就再也不是清净的所归之处,而是永无止境的逃避和慢性自杀,是精神的禁闭,是地狱里的无期徒刑,独处像是有千百人在耳边嗡嗡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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