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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在笑,她就收拾了摆摊的垫布。
余光里忽然出现一双精致的鸳鸯绣鞋,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呀,陶枝?”
陶枝听出是谁,不动声色地把垫布收拾好,揣进阿婆的篮子里,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抬头。
廖清欢在家无聊,宋鸣鹤也没时间陪她,她只好带着丫鬟出门逛街买东西,没想到一眼就瞧见陶枝当街卖花。
她身上穿着蝉丝的裙子,头上压着沉甸甸的钗子,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丫鬟小厮,而对方清汤寡水,身边只有个老太婆,调换人生的落差实在太鲜明,她脑子一热就走到了花摊。
可眼下陶枝一言不发,面色平静,眼中微微的警告之意却让她立刻回过神。
只要陶枝动动手,她随时都有可能死!
廖清欢抚了下耳边碎发,悄悄往后退了一点,假笑道:“还真是你。”
阿婆看看她,看看陶枝,约莫明白过来什么,伸手拉住了陶枝的手。
陶枝偏头朝她笑笑,回握住阿婆的手,仰头对廖清欢道:“是我,看完了?”
廖清欢面色一僵,还是生出些不甘,便道:“若是钱不够用可以跟我说,左右是要补偿你的。”
陶枝轻笑着,抬了下左手,廖清欢瞳孔骤缩,立刻向后连退几步,撞得如翠摔倒在地上。
而陶枝只是轻轻地挽了下碎发,笑容云淡风轻:“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周围已经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认出她们,知道一点内幕,三三两两聚着交头接耳。
看情形果真是廖大小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在原配面前被逼得这样失态。
廖清欢丢了大人,连忙遮住脸,甩下如翠怒气冲冲地走了。
陶枝拎起篮子,扶着阿婆站起来:“咱们也回家。”
“不回,”
阿婆拉住她的手,满脸褶皱间生出怒气,“阿婆带你吃好的去。”
“嗯?”
“走,去东街吃合意饼,”
阿婆拉着她的手,气冲冲走在前头,“多上点肉,可别像那个死丫头,瘦得像根杆子!”
陶枝愣了愣,看着阿婆小小的背影,眼圈顿时一热。
心头那点微不足道的怒气烟消云散,她快走两步,搂住阿婆的手臂,头歪到她肩膀:“好,阿婆带我吃。”
—
日子就这样过下来。
阿婆待她真的好,白日里两人闲聊,侍弄花草,教她从最简单的炒鸡蛋做起。
到集市卖花回来,阿婆总要带着她寻摸些点心吃食,俩人偷偷在外边吃完,不告诉家里那两个混球小子。
……混球小子,是真的浑。
程漆大概就是上天派下来磨炼她脾气的。
自打陶枝上阿婆家吃饭以来,程漆使唤她简直使唤上了瘾。
这天阿婆有事出门,程漆也不去武馆,点名让她把脏衣服洗了。
后院有口井,省去了到河边洗衣的麻烦。
陶枝费尽全力打了水,掌心被粗绳磨得生疼,来回几趟,摇摇晃晃地接满两盆水。
在院子里摆好了盆,脏衣服、皂角、搓板都准备好,陶枝卷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拿一件阿婆的小褂投进清水里。
程漆靠在自己屋的门上,揪了朵花,在手里拔花瓣玩儿,似乎是在等什么,又像是监督她。
陶枝当没看见,把小褂投了又拿起来,拿起来又投进去,半天没找到怎么下手。
“你这涮菜呢?”
程漆捻着花瓣,语调轻慢,“照你这洗法,过年估计能晾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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