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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赞心中叹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宋家一百二十三具尸体入殓下葬,无一遗漏,根本没有什么遗孤。
自王爷永乐十八年出天牢后,查了六年,寻了六年,至今却无半点线索。
一句句细细禀报,德昭听了果然失望。
同从前一样,并无进展。
丰赞有些不忍心,以为他如此苦寻是为洗刷当年冤屈,心直口快道:“王爷,我们都知道您与宋家的案子无关……”
话未说完,德昭冷笑,声调里含了嘲讽:“罪是本王认下的,宋家的一百二十三条人命扣在本王身上,这辈子都脱不了干系,从今往后你莫再提那样的话。”
丰赞知自己犯了忌讳,却还是道:“王爷当年是替太子殿下……”
德昭面色铁青,“住嘴!”
终究念及多年情分,片刻后德昭恢复常态,缓缓同丰赞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只需记得如今是皇上的天下,当年的事情如何已然不重要,本王寻的只是故人,而非想要重提旧案。”
丰赞低头应下,想了半晌,支支吾吾提醒道:“若一点线索都全无的人,要么是被故意藏起来了,要么就是、是死了。”
德昭没说话,过了许久方道:“本王心中有数,不用你提醒。”
说了会话,丰赞自请跪安,德昭拿了本书翻看,想到丰赞说的话,不由地忆起过去的事。
他历来厌恶旁人多愁善感的模样,如今自己成了这般,只觉得心烦意乱,放下书往屋外去透透气。
因是正月,后院西堂里搭了戏台唱戏,从廊庑而下,隐约听到咿咿呀呀敲锣打鼓的喧闹声,德昭不喜欢这听灯晚儿吃灯果儿的事,便转了个道,往大花园去。
走到夹道拐角处,听见有哭声,一瞧,东侧的罩门下,跪了个人,扑在太监腿边苦苦哀求些什么。
德昭提高音调:“是谁在那里?”
张德全顺着声音一看,瞧见是德昭,吓得腿软,忙地推开连氏到德昭跟前跪下:“给爷请安。”
这会子连氏就是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敢放肆,头伏在地上,给德昭请了个安。
德昭皱了皱眉,旁边来喜一脚踢在张德全背上,张德全一顺溜将连氏求他去外面找大夫的事说了出来。
府里的大夫都是为主子们看诊的,一般奴仆生病,除了那些当上差的,一般都是去外面自行抓药。
若病好不了,便丢去吉祥所等死或赶出府去。
德昭声音低沉,透着几分不耐:“找大夫?”
来喜瞧连氏一眼,一反常态扔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躬身朝德昭小声道:“今日兽园那个被赏了板子的侍女,是她家的侄女。”
德昭挑眉,想起下午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影。
脸上大片红斑,貌若无盐,唯独一双眼睛,生得极好。
那样明亮的眸子,他还在另一个人那见过。
德昭恍惚一失神,周遭萧萧寒风,呜呜哀哀如泣如诉,那风重重刮在身上,刀锋似地划下来。
来喜忙取了紫貂大氅为德昭披上。
其他人噤声,小心翼翼等着德昭的发作。
片刻后,忽地听到德昭声音平淡初静:“让府里大夫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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