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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充,过年也吃这种食物?”
“当然!”
秦椒用力啄了两下脑袋,“不过南充在川北,肉片切得比更大片。
至少有我手掌这么大,叫大刀烧白。”
见他似乎有兴趣,她又讲起早年间四川民间吃田席,又叫坝坝宴,吃的是九斗碗,讲究的是三蒸九扣。
在她清脆又欢快的声音里,傅亚瑟也看见了麦苗青,菜花黄的田坝,几十上百人按辈分高低、男女有别分坐成许多桌。
桌上斗碗比他眼前的汤碗更大。
除了甜咸烧白,还有大杂烩,热窝鸡、粉蒸肉、蒸肘子……一碗碗都是他听不明白的菜名,但必然都是肉嘟嘟、肥嫩嫩、油汪汪。
他原本应该皱眉,应该给予一些医学忠告,却被这种伸筷畅食,举碗痛饮的氛围所感染。
不远处,随地挖就的土灶上蒸笼成叠,热气腾腾。
一碗碗菜从蒸笼中端出,流水般送上各桌,还要伴随厨师和主人家笑哈哈的自谦:“吃好喝好,招呼不周。”
这是远超他想象力的画面。
粗野、奔放、痛快淋漓,有如开席时必然会燃放的鞭炮。
“爆竹声中一岁除”
。
少年学中文时,他学过这首诗。
英国没有爆竹,只有焰火和盖伊福克斯节。
所以他只能把篝火、烧稻草人和烟花来代入那首中国古诗,最终得出一个“因为吵闹不胜其烦,赶紧撕下日历翻篇”
的印象。
现在,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个多么错误的印象。
爆竹不仅是恐吓和驱逐,也意味着喜悦和祈祷。
在空荡荡的熊猫饭店里,在两个人相对而坐的饭桌上,傅亚瑟生平头一回体验到“过年的热闹”
。
按秦椒的说法,这就是“年味”
。
被这种滋味蛊惑,他突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变得就像那些放纵欲望的患者。
从不吃中餐的他,不仅吃了丰盛的一餐,最后还学着秦椒盛了一碗米饭,浇上咸烧白的肉汁和冬菜拌匀。
真香。
看来,明天他需要一个更为严苛的饮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