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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擅观察,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仿佛有两种感情在交错,时而浓烈让她感到无措,让她想起他一声一声的“阿惜”
,仿佛两人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
她不敢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只想在嬉笑中,佯装什么也不知情,让一切随风而逝。
时而他的眼底尽是怜惜,唤她一声“媛儿”
,倒让她心头稍懈,许是他是一个医者,看着一个弱小女子,天生仁心。
兰天赐转首便见亭台中少女眼中的凄惶,眸光深许,缓缓步至她的身边,再定睛瞧时,她已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他心头一恸,毫不犹豫将她抱进怀中,“阿惜,我想看你笑,从内心里发出的那种笑。”
扰了他七年的梦,醒来时,仿佛雁过无痕。
但今日在展示厅里,在血色玉雕人前,他看着她无声哭泣,听着她近乎自残地反复诉说自已死亡前的痛楚,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一滴滴如冰棱般的泪,淌在他的胸口,蚀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极力想抚平这孩子心中的痛,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撕裂时空!
他知道这种情绪绝不会仅仅来自对一个惨死女子的同情,也不可能是短短几次接诊后,这个女孩就轻轻易易地走进他的心。
他知道,心底某一个被隐藏的角落,仿似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悄悄打开,有一种尘封的情愫悄悄地探了出来。
他抬了她的下巴,纤长手指轻划过她弯弯的眉眼,毫不思索地自然吐露:“阿惜,如果你生气,就学会发脾气。”
他的指尖轻触上她眼角,沾了一点湿意,“如果你难受,就学会流泪。”
谢良媛强抑着心头的澎湃,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当你遇到可以感动你的人时,你只想落泪。
“夏凌惜已死,从此你唤我良媛,可好?”
“好,你喜欢就好。”
他笑了笑,复捧了她的脸,两人近得可呼吸相闻,他正色地轻唤一声,“媛儿。”
她突然低了首,蹲下身,掬起他湿了一大片,还在滴着水的袍底,用力绞着,将水渍绞干。
起身时,他已拿出帕子,擦着她的手,微微斥责,“不要去碰冷水,总是不肯听话。”
突然,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惊,抬了她的下颌,只见她,盈盈泪光,如盛满着千斛明珠,羽睫轻抖中,一滴泪如珍珠,滚落:“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夏凌惜。”
“你被人掳走时。”
谢良媛闭上眼睛,让泪水在从鼻腔里淌进腹中,再睁开时,已然平静,“你为什么会将我和夏凌惜联系起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首:“就算是我现在当着谢家所有人的面说我是夏凌惜,也未必有人信。”
在谢家,查出周玉苏是假冒她,甚至查出玉雕人就是夏凌惜也不难,因为有活口,比如钟氏,比如在南宫茉监视下的珞明。
但不可能凭此就猜到她就是夏凌惜。
“南宫茉。”
他慢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缓了会又添一句,“南宫茉此前,她因与夏凌惜之的打赌失败,订下契约而受制于夏凌惜,突然去了谢家,令朕不解,南宫茉这要的身份的女子,既使流落民间,骨子里带来的优越感,是不会轻易被人差谴。”
兰天赐并没有道出自已做了七年的梦,梦中看到她在玉窑中死去,因为说出来,更让人觉得荒诞。
“有了怀疑后,调查我,对于西凌暗卫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了。”
虽然她在谢家针对周玉苏的一系列计策环环相套,对普通的官差或许不好追查,但对一国帝王而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比如那些造假的房契,造假的帐本,只要细究下去,很难站得住脚。
“是,你和那几个婢子间的话,暗卫全部记录,再次证明你就是夏凌惜。”
她目瞪口呆,“我的天,那我岂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
“你要是介意,那朕只留保护你的暗卫。”
在这一点,兰天赐不想做任何隐瞒,就如当年兰亭对沈千染,明知道沈千染正筹划报复皇家,但他始终坚持不对她进行任何的监视,反而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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