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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3页）

鹿临川自知失态，借着寇边城的身躯遮掩，悄悄拭了一把眼睛。

屋中确立着几个人，一个年逾不惑的名唤陈谦，眼眸狭长，面貌清癯，颇含仙骨道风；一个年方十七的名唤余童宁，圆脸方颌，南生北相，略有女儿姿态；还有一个却是熟人，与寇叶二人在客栈里照过一面，彼时他自称一刀连城，肩扛龙纹宝刀，一身玳瑁犀角，此刻却卸下胡人装扮，分明是个汉家英雄。

只见这人抱拳唤道：&ldo;高某来迟了，探花郎无恙便好。

&rdo;

鹿临川起身相迎，疑惑道：&ldo;高盟主，你们……如何都在这里？两位小公子呢？&rdo;

&ldo;两位小公子……&rdo;陈谦吞吞吐吐，半晌才道，&ldo;我等与两位小公子失散了。

&rdo;

那姓高的汉子还未开口，便听寇边城道：&ldo;锦衣卫虎视眈眈，穆赫似也蠢蠢欲动，不得不贸然将诸位请来。

&rdo;

陈谦点了点头，只说那日光顾着在大漠中奔逃，竟未察觉两位小公子走失了，待发现人已失散，又担心锦衣卫会锲而不舍地追杀上来，于是聚首商量之后，便寻思着找个地方暂避一避，一面悄悄找人，一面等着与探花郎会合。

鹿临川仍然不解：&ldo;可是……大哥，你与几位前辈并未见过，如何知道他们正被锦衣卫追杀？&rdo;

寇边城微笑道：&ldo;关城不比京师，往来皆是熟人，平白多出那么些生面孔，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rdo;

鹿临川知他这些年长居漠北，端的是地头蛇不怕强龙，也就了然一笑，手指一拂引向高迎祥，道：&ldo;这位是高迎祥高盟主，四渎八盟的统领。

&rdo;

江、河、淮、济合称四渎，可见这四渎八盟非是山里的霸王却是水上的好汉，他们结寨于河旁江边，本是水寇，后为义军，百姓闻之风从，人数也越结越多，屡次与朝廷鏖兵，竟都不落下风。

只是这些水上好汉大多屁字不识，也就格外见贤思齐，别人若是指手画脚没准儿得挨一顿拳脚，唯独对鹿临川是一口一个&ldo;探花郎&rdo;，甭管好赖真假，只要是探花郎金口一开，定然百无一错。

寇边城朝高迎祥点一点头，算是招呼一声，却见对方两眼一翻，瞧见也当瞧不见。

原是两人先前拆过几招，寇边城赢得轻松，高迎祥输得惨烈，这疙瘩一直鲠在心里，就是不痛快。

倒是鹿临川素来心细眼尖，知道这高盟主心气儿太足，此番不知被自家大哥使了什么法子带来这里，定是心怀不甘与不信，于是笑得花明雪艳，分外亲切，道：&ldo;小弟向诸位前辈引见我的大哥，非因他是我的结义兄长，而是……他是贺承悭将军的独子。

&rdo;

&ldo;贺将军？&rdo;一言出，几人皆惊，几乎同时脱口而出，&ldo;那个令后金鞑子闻风丧胆的贺将军？！

&rdo;

&ldo;是。

&rdo;

&ldo;那个被阉党构陷满门抄斩的贺将军？！

&rdo;

&ldo;是。

&rdo;寇边城面容平静，答得简单，便是听得&ldo;满门抄斩&rdo;四字也丝毫不起波澜，全无打算虚饰几分怨恨与苦痛，仿佛自己当真姓寇不姓贺，那些陈年旧事也早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