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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她看见金贵屋里明火执仗，而她自己家里是一团漆黑，她就爬上房顶，再顺着一棵椿树出溜到金贵家也去摸牌。

小袄子来金贵家摸牌，兜儿里没钱，就到金贵的褥边底下拿。

金贵看见假装没看见，自此小袄子就靠上了金贵。

遇到金贵媳妇不在家时，小袄子就翻房过来找金贵。

俩人尽兴后，金贵就出言不恭地问小袄子：&ldo;哎，小袄子，你腿脚倒麻利，整天从椿树上往下出溜，也不怕磨破你那裤裆。

&rdo;小袄子一听金贵编排她，就没深没浅地拿手扭金贵，一边扭一边骂：&ldo;扭煞你个不成款的！

怕我磨破了裤裆，还不进城给我拉（买）新布去。

&rdo;金贵就站在炕上蹬打着腿说：&ldo;别扭了，疼煞我了。

赶明儿我去给你拉新布还不行？&rdo;小袄子说：&ldo;说，拉什么样的？&rdo;金贵说：&ldo;拉哔叽。

&rdo;小袄子又扭住金贵说：&ldo;谁稀罕你那哔叽，满集上都是。

&rdo;金贵说：&ldo;拉充服呢吧。

&rdo;小袄子说：&ldo;也算什么好物件，充服呢硬梆梆的只能做鞋当鞋面。

&rdo;金贵说：&ldo;那拉什么样的才算个好？&rdo;小袄子说：&ldo;拉毛布，要葱丝绿的，裕逢厚就有。

&rdo;金贵说：&ldo;得（dei）煞个我，你买那物件做什么？&rdo;小袄子说：&ldo;做件毛布大褂。

&rdo;金贵说：&ldo;毛布大褂也是你穿的，你知道穿上那物件怎么走道儿？&rdo;小袄子说：&ldo;还用你递话，穿上大褂抿着腿走。

你看日本娘们儿都抿着腿走。

&rdo;金贵说：&ldo;就你这样儿，还能抿得住腿？&rdo;小袄子知道金贵这是话里有话奚落她，就冲着金贵又一阵捶打。

金贵捂住脑袋说：&ldo;别打了，打煞我谁去给你买毛布。

&rdo;小袄子这才停住手。

金贵真从城里给小袄子拉了毛布，用块手绢包住，看个空儿给了小袄子。

小袄子接过毛布，在手里掂掂分量，想，还真是块毛布。

毛布比一般洋布分量要重。

日本人占领兆州后，很少有人敢进城。

金贵敢进城去给小袄子买衣料，他是顺便。

现在金贵不常在村里露面，家里的牌场没人张罗也散了。

金贵有比摸牌更重要的事，目前他在便衣队当班长。

便衣队不穿军装，警备队才穿军装。

便衣队比警备队的装备强，骑自行车，挎手枪，比警备队行动快，任务也不一样。

金贵常把自行车骑回村，腰里掖着盒子炮，枪把儿上的红绸子在外边飘闪着。

金贵家里不开摸牌场了，可比从前的生活还好。

金贵的媳妇就在街里缺魂儿似的说：&ldo;看这日子强不强，吃什么有什么，花钱儿有钱儿。

&rdo;

金贵入了便衣队，不常回笨花，小袄子缺了抓挠儿才报名上了夜校。

上课时她不愿意听取灯讲&ldo;国旗&rdo;，不愿意听甘子明讲&ldo;鸡兔同笼&rdo;，她最愿意听向文成讲反封建，愿意听妇女解放，愿意听&ldo;自由&rdo;这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