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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当胡适垂垂年迈,回首往事,他这么追述道:&ldo;事实上,陈独秀在一九一九年还没有相信马克思主义。
在他的早期的著作里,他曾坦白地反对社会主义。
在他写给《新青年》杂志的编者的几封信里面,我想他甚至说过他对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并没想得太多。
李大钊在一九一八年和一九一九年间,已经开始写文章称颂俄国的布尔扎维克(引者注:即布尔什维克)的革命了,所以陈独秀比起李大钊来,在信仰社会主义方面却是一位后进。
&ldo;陈独秀在和北京警察搞了一段不幸的关系之后(引者注:指北京警察逮捕陈独秀),便离开北京,一去不复返了。
其后只有一两次他乔装路过北京〔但未停留〕,数年之后他在有一次秘密路过北京时,曾来看我。
但是无论怎样,自一九二○年一月以后,陈独秀是离开我们北京大学这个社团了。
他离开了我们《新青年》团体里的一些老朋友;在上海他又交上了那批有志于搞政治而倾向于马、列主义的新朋友。
时日推移,陈独秀和我们北大里的老伙伴,愈离愈远。
我们也就逐渐的失去我们的学报。
因为《新青年》杂志,这个〔传播〕&lso;中国文艺复兴&rso;的期刊,〔在陈氏一人主编之下〕在上海也就逐渐变成一个〔鼓吹〕工人运动的刊物,后来就专门变成宣传共产主义的杂志了。
&rdo;
胡适讽刺刷新后的《新青年》杂志,&ldo;差不多变成了《vietrsia》(引者注:即当时一本进步的英文刊物《苏维埃俄罗斯》)的汉译本&rdo;!两位&ldo;老伙伴&rdo;不光摆开&ldo;铅字阵势&rdo;,在报刊上鏖战不休,而且见了面,一个讲苏俄好,一个讲美国好,也争个没完没了。
陈独秀挚友汪孟邹之侄汪原放的一段回忆,惟妙惟肖地勾画出这对&ldo;老伙伴&rdo;之间无可挽回的分裂。
那是一九二五年冬,胡适来到上海治痔疮,借住于亚东图书馆。
汪原放回忆道:&ldo;这位总书记(引者注:指陈独秀)有时会在夜间悄悄地来看望这位&lso;五四&rso;时期的盟友。
可是每次见面,总是以两人激烈的争吵而告终。
一个讲社会主义好,另一个讲资本主义好;一个讲马克思主义,另一个讲实用主义(引者注:应为实验主义);一个讲苏联如何如何,另一个讲美国如何如何,各不相让。
有一天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大概胡适被陈独秀的批驳刺痛了,他一下子站起来……气急败坏地用手杖在地板上笃笃敲了几下,但他毕竟忍住了气,用绅士风度说了句:&lso;仲甫,我有事,你坐罢!&rso;下楼去了。
陈独秀气呼呼坐了好一会……也去了。
……过不了几天,陈独秀会再来,重新挑起一场争论。
&rdo;在《新青年》的&ldo;老伙伴&rdo;之中,倒是鲁迅仍与陈独秀同行。
陈独秀一回回写信给周作人,请周作人敦促鲁迅为《新青年》写小说:&ldo;我们很盼望豫才先生为《新青年》创作小说,请先生告诉他。
&rdo;(一九二○年三月十一日函)&ldo;鲁迅兄做的小说,我实在五体投地的佩服。
&rdo;(一九二○年八月二十二日函)&ldo;豫才兄做的小说,实在有集拢来重印的价值,请你问他,倘若以为然,可就《新潮》、《新青年》剪下,自加证正,寄来付印。
&rdo;(一九二○年九月二十八日函)正因为这样,鲁迅后来在一九三三年六月上海天马书店出版的《创作的经验》一书的《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这么提及陈独秀:&ldo;但是《新青年》的编辑者,却一回一回的来催,催几回,我就做一篇,这里我必得记念陈独秀先生,他是催促我做小说最着力的一个。
&rdo;《鲁迅选集》第三卷,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
《新青年》是当年享有崇高威信、发行甚众的杂志,它的急剧地向&ldo;左&rdo;转,使马克思主义的影响迅速推及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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