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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那时起,每逢春节,我就想起那盏小橘灯。
十二年过去了,那小姑娘的爸爸一定早回来了。
她妈妈也一定好了吧?因为我们“大家”
都“好”
了!
第一部分匆匆第6节故乡的野菜
我的故乡不止一个,凡我住过的地方都是故乡。
故乡对于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分,只因钓于斯游于斯的关系,朝夕会面,遂成相识,正如乡村里的邻舍一样,虽然不是亲属,别后有时也要想念到他。
我在浙东住过十几年,南京东京都住过六年,这都是我的故乡;现在住在北京,于是北京就成了我的家乡了。
日前我的妻往西单市场买菜回来,说起有荠菜在那里卖着,我便想起浙东的事来。
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
,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
那时小孩们唱道:“荠莱马兰头,姊姊嫁在后门头。”
后来马兰头有乡人拿来进城售卖了,但荠菜还是一种野菜,须得自家去采。
关于荠菜向来颇有风雅的传说,不过这似乎以吴地为主。
《西湖游览志》云:“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
谚云,三春戴荠菜花,桃李羞繁华。”
顾禄的《清嘉录》上亦说:“荠菜花俗呼野菜花,因谚有三月三蚂蚁上灶山之语,三日人家皆以野菜花置灶陉上,以厌虫蚁。
侵晨村童叫卖不绝。
或妇女簪髻上以祈清目,俗号眼亮花。”
但浙东人却不很理会这些事情,只是挑来做菜或炒年糕吃罢了。
黄花麦果通称鼠曲草,系菊科植物,叶小微圆互生,表面有白毛,花黄色,簇生梢头。
春天采嫩叶,捣烂去汁,和粉作糕,称黄花麦果糕。
小孩们有歌赞美之云:
黄花麦果韧结结,
关得大门自要吃:
半块拿弗出,一块自要吃。
清明前后扫墓时,有些人家——大约是保存古风的人家——用黄花麦果作供,但不作饼状,做成小颗如指顶大,或细条如小指,以五六个作一攒,名曰茧果,不知是什么意思,或因蚕上山时设祭,也用这种食品,故有是称,亦未可知。
自从十二三岁时外出不参与外祖家扫墓以后,不复见过茧果,近来住在北京,也不再见黄花麦果的影子了。
日本称作“御形”
,与荠菜同为春天的七草之一,也采来做点心用,状如艾饺,名曰“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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