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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直至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相继被崇祯帝罢黜，阉党&ldo;五虎&rdo;之中已落马三个，叶指挥使才打定了自己的主意。

魏忠贤见叶千琅难得不招自来，便着下人立马添上好茶好水，非要与他弈棋。

一时屋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而这老少之间隔着一枰棋。

九千岁喜欢围棋，棋艺虽不佳，棋瘾倒不小。

偶尔手痒难解，便会唤来自己的义子陪着下几盘。

叶指挥使倒不太喜欢围棋，这纵横十九道、黑白三百六十一子，处处须用智布局，实蕴藏了太多的谋算与计较。

奈何那九千岁常派人召唤，便趁闲时随手翻了翻棋经、棋谱，架不住天生心思玲珑，竟渐渐从中悟出弈棋之道。

不过与魏忠贤对弈叶千琅从不显山露水，胜时少负时多，胜时颇具分寸，不矜不伐，输也输得体面大方，教jian猾谨慎如魏忠贤者也看不透，这局棋他到底让了还是没让。

此刻魏忠贤执白，叶千琅执黑，白子攻此顾彼步步紧逼，黑子倒也不计较这眼皮子底下的蝇头微利，很快便将先机拱手相让。

白子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魏忠贤拔掉一片被围的黑子，伸出枯长手指一子一子将死棋提出棋盘，忽地幽幽一笑：&ldo;小叶啊，有时候咱家真挺怕你的。

&rdo;

&ldo;厂公，此话怎解？&rdo;实则方才心不在焉，一心想的是如何干干脆脆又不招人注目地送对方上路，然而目下落于下风，叶千琅不得不上心了些，进则一往无前，退则敢舍敢弃，这般大开大合落下数子，一时又将败局挽回如许。

&ldo;你这孩子没有心肝。

&rdo;

魏忠贤突地发话，又于两军争锋的险要之地落下一枚白子，叶千琅倒似全没听见，抬手于敌后落下一枚黑子，也算拆解得十分漂亮。

魏忠贤又道：&ldo;你这孩子虽没有心肝，可无论样貌本事都是万中无一的，所以自打你勒毙王安跟着咱家，咱家也从来没舍得亏待你，是不是？&rdo;

突地旧事重提，话里显有机锋，叶千琅不动声色，微微颔首：&ldo;厂公待属下确实很好。

&rdo;

&ldo;咱家不过随口问问，你倒变了脸子，可不没意思？&rdo;黑白两军胶着不下，魏忠贤一时也不落子，只一味摩挲把玩着手中棋子，轻轻叹了一口气，&ldo;你这孩子没心肝久矣，可自打去了一遭漠北，好像……有心了？&rdo;

魏忠贤此言实出意料之外，叶千琅不由蹙了蹙眉，原以为这人对自己这分异心已有所警觉，倒不曾想话意陡变，竟夸起自己来了？

合着有没有心叶指挥使自己也不知道，每每夜阑人静自扪心门，好似自那一刀之后，里头的心器再未跳过。

&ldo;咱家这辈子是没个盼头啦，&rdo;魏忠贤复又垂眸落子，一张鹰鼻的老脸在烛光映衬下颇显黯淡&ldo;可你年纪轻轻的，就没想过激流勇退，娶妻生子，过过太平日子？&rdo;

&ldo;属下只会杀人，既选择走了官道，便一条道儿走到黑罢。

&rdo;叶千琅静了半刻，心想这时辰实也差不多该给对方一个了断了，口上却问，&ldo;厂公何不临崖立马，也向皇上讨个去路？&rdo;

&ldo;眼下皇上召来了镇西将军，咱们京里那点人马确实不够看咯。

&rdo;九千岁实没想到这崇祯帝年纪轻轻，居然慢刀杀犟驴，就这么一点一点把自己困住网住，如今大势已去，竟连篡位一搏都没了可能。

幽幽又叹一口气：&ldo;咱家已向皇上求请告老还乡，可皇上还念着咱家与朱家的一点情分，让咱家去凤阳看守祖陵。

&rdo;

&ldo;得放手时须放手，厂公，属下输了。

&rdo;枰上局势并未明朗，叶千琅倒慡快投子认负，抬眼直视魏忠贤那双浑浊老眼，提气丹田，正欲使出杀手‐‐

&ldo;这一亩三寸之地也是你拼死争来的，如此轻易认负，岂不可惜？&rdo;似不知大限将至，魏忠贤突地发问，&ldo;就像你千方百计、九死一生夺了大宝法王舍利，就肯那么轻易给了别人？&rdo;

话既挑明了也好，叶千琅不出一声，只微微颌首注视棋盘，令对方死到临头难免啰嗦，便容他再多说两军，也算还了这么些年的情分。

&ldo;咱家知道东西在你手里，咱家也知道你跟那镇西将军十分交好，已听了他的要把那东西献给皇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