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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万彻在一旁看着好奇,问道:“仁贵,王爷乃是一番好意,何以拒绝?”
薛仁贵面红耳赤,哼哧哼哧,嘴里嘟囔着:“这哪里是好意?这是要置吾于死地呀……”
终究不敢大声,半晌终于颓然道:“家有悍妻,不敢造次。”
李愔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薛万彻目瞪口呆:“家中妇如此剽悍?何不休之再娶?”
本来就无后,那可是顶顶的“七出之罪”
,这年头男人占据社会主导地位,才不管你什么男女都可能有毛病这等道理。
反正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即便休了,也无话可说。
如今更是连几个上官凭功劳赏赐的胡姬都不让进门儿,这等悍妇……
薛仁贵断然道:“富不易妻,贵不易交!”
“吾虽鄙薄,拙荆却是大家闺秀,当年下嫁于我,已然饱受冷言冷语之嘲讽诘难。”
“这么多年更是吃尽苦头,却与我贫寒相依、不离不弃,且时时刻刻鼓励于我,要自求上进,不可颓废。”
“此等有情有义、知书达礼之妻子,若亦要休之,我还算是人吗?万万不能!”
薛万彻愣了一愣,起身施礼,道:“是吾失言了,仁贵莫怪。
此等有情重义之女子,自当好生爱惜,改日若有闲暇,吾当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他这人浑了一些,平素不怎么讲道理,但最是佩服那些意志坚定、一诺千金的人物,哪怕是个妇人,他亦会执礼甚恭。
相反,倒是朝堂上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阴谋诡计的政客,令人无比厌烦,看一眼都觉得心累。
薛仁贵连忙起身:“大将军不必如此!
王爷焉能不知吾家情形?不过一玩笑耳,大将军万勿当真!”
什么歌姬胡姬的,薛仁贵自然知道李愔只是说说。
李愔焉能不知这等事绝对不可勉强?
李愔笑眯眯的起身,道:“开开玩笑,有益身心。
走吧,将那些个酋长渠帅的全都叫上,让他们跟着去赵信城,拜一拜他们未来的顶头上司!”
春雨绵绵,风雪消融。
漠北的春天并未有多少风和日丽,要么便是淫雨霏霏,要么便是狂沙漫天。
它带给漠北胡族的是生活的艰辛,却也磨炼出一幅悍不畏死、勇闯天涯的坚韧脾性。
春雨之下,遥望远处的郁督军山,封顶的白雪依旧皑皑。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马蹄踩进去拔出来,带起一股泥浆,车轮碾压在糖稀的泥地里,便是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随行的兵卒不得不从马背上跳下来,冒着绵绵小雨,踩着烂泥,喊着号子吃力的将装满辎重的车辆从泥坑里推出来。
漠北最安静的时候,不是风雪呼号冰天雪地的冬天,而是雨水连绵的春天。
整个漠北都成了一个烂泥塘,哪怕是倏忽百里的胡族铁骑,这可是很也得乖乖的趴在营地里……
萧锐骑在马背上,昔日养尊处优的嫩白脸膛早已被漠北的风霜吹得黝黑疲惫,头顶斗笠的边沿缓缓滴着雨水。
看着身后连绵的军队在泥泞的道路上艰苦的行进,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自出生而起便在关中繁华富庶之地,钟鸣鼎食之家。
纵然在书本上见过无数描述塞外漠北苦寒艰辛之文字,却又哪里比得上亲眼目睹、身临其境来得更直接、更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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