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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3页）

‐‐若是沈伐石动手弑父，他便是无君无父，纲常崩坏的孽畜，人人得而诛之，且一旦触怒天道，上天甚至还会降下雷劫，予以天罚。

‐‐若是沈伐石启动&ldo;修罗鼎&rdo;，那么他必然会看到这几段向小园特意留下的影像，引起他精神波动，致使整个精神世界的崩溃。

沈伐石来不及去想向小园为何知道自己身上有&ldo;修罗鼎&rdo;，因为在世界崩溃之后，沈伐石再次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他眼前浮现出了季三昧的身影。

&ldo;修罗鼎&rdo;的代价，就是让使用它的人在幻境崩溃的刹那，把他至爱之物毁灭在他面前。

季三昧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怀里，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往外冒血，沈伐石能闻到铁锈似的腥味，能感到满怀的温热，因而即使知道那是&ldo;修罗鼎&rdo;的副作用和后遗症，沈伐石也舍不得丢开手去。

幻觉中的季三昧抬起手来，捂住了沈伐石的眼睛，嗓音里是被血调和过的、回光返照式的欢快：&ldo;沈兄，别看了，我不好看。

&rdo;

这个幻觉就像季三昧本人一样，不讲理地在沈伐石面前肆意妄为：&ldo;快忘掉我现在的样子，想想我过去的美貌。

&rdo;

沈伐石配合地&ldo;嗯&rdo;了一声。

他说：&ldo;你所有的样子都在我心里。

&rdo;

季三昧呛咳个不停，呛出了一片淋漓的血沫：&ldo;沈兄，你又在逗我开心。

……不过我听着高兴，你再编两句让我听听。

&rdo;

在与幻觉对话的同时，现实中的沈伐石则是两手空空，径直撞出了门，小屋的门被他猛地撞飞出去，连门槛带门扇，差点砸王传灯一头。

王传灯迅捷地翻身坐起：&ldo;总督？&rdo;

沈伐石伸手扶住了房前廊柱，注视着幻觉里的季三昧，神情渐渐染上了绝望的灰色。

不管是看了多少年，看到季三昧即将身死的画面，他还是会往死里痛。

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地把那已经被血染得透湿的脑袋按在怀里，揉了一揉，自言自语道：&ldo;我没能赶上最后送你一程……怎么罚都是应该的。

&rdo;

这么不像样的情话都能把那幻觉逗乐了。

他安然地躺在沈伐石怀中，哑声提出了要求：&ldo;沈兄，念我给你的信。

&rdo;

沈伐石就念了，从第一封念到最后一封，一字不差。

多肉麻多烂俗的文字经了他的口，都透出一股安静华美的质感，每一个字都镶着暖茸茸的毛边，叫人听了心里发软发酸。

而现实之中，沈伐石如痴如狂地沿着廊下奔走，诵念着季三昧写给他的信件，四散的灵压将整间小屋连瓦带椽统统掀飞，墙壁更像是揉皱了的字纸，一寸寸向下垮塌而去。

王传灯的双膝膝骨在剧烈的压力下发出奇异的咯咯吱吱声，他咬牙催动灵力，化出丈八火镰，将镰尖犁入地底，犁出了一尺深三尺长的沟壑，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沈伐石就这样靠着仅剩的一丝清明神智，苍白着面色，直奔季三昧所在的卧房。

转瞬间，连着两栋房间垮塌成一滩灰烬，沈东卓尽管是化神期，也在昏厥中被压制得咯出了一口血来。

站在院外看守众萝卜的季六尘听到身后沸腾起的轰鸣声，骇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