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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陪着你,帮你化解那些表达不出来的思想,偶尔叹一口气,这样就好。
喝的酒是洋货,标签上全是外文。
酒是哥哥给的。
哥哥是干旅游的,专门从事坑害外国友人和港澳台胞的勾当。
他常住酒店,我用的香波、浴液、牙膏、牙刷、浴巾、鞋刷分别来自不同的星级酒店。
幸好我不是女生,否则一定会被同屋认为勤工俭学,常常被恩客包房,而且那个大款多半是个黑道人物,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雁不留痕。
哥哥在酒店结账,服务员只查看房间里的彩电和大件家具是否还在,对他非常客气。
饭店经理嘱咐过他们,酒店不景气,就哥哥这样的人手里有客源,尤其不要和哥哥计较,他是农民。
哥哥本来学的是英文,第一次接团是两个美国人,一对老夫妇,都是教师。
哥哥带团前可兴奋了,说这回终于有机会可以练英文了,将来一定要把英文练得好好的,说出英文来像放屁一样声音响亮、心情舒畅,说他练出来之后再教我,我将来就能泡洋姑娘了。
事情的结果是,那一对老夫妇投诉了哥哥,说他的英文实在听不懂。
哥哥没练成英文,那两个美国人却被迫学会了好些中文,其中一个词是“我操”
,哥哥告诉他们,那个词的意思和发音同“what"
sup”
基本一样。
自那之后,哥哥再也没带过英文团,遇上英文团,能推就推,实在推不过,就对领导说,带砸了别怪他,然后就逼我逃课替他带团,说我也不小了,说穷人的孩子应该早当家,给我一个挣酒钱的绝好机会。
哥哥还会把他那个随身听大小的呼机给我,说联系方便。
九十年代初,呼机绝对是个新鲜东西,我挎在腰里,盒子枪似的,又怕别人看见更怕别人看不见,别别扭扭的,却很神气。
哥哥们有过辉煌的时期。
那是在八十年代中后期,那时候仿佛只有搞旅游的才见得着洋钱,能去酒店站前台的小姐仿佛亚洲小姐大选入围的佳丽,只要再推开一扇门,一条钻石铺的路就在眼前。
哥哥们倒卖外汇、电器指标,“踩刹车”
,吃回扣,拉皮条,除了杀人越货之外,无恶不作。
我那时候跟着他们过过一段挥金如土的日子,在饭店听歌星唱歌,吃两千元一桌的馆子。
后来群众觉醒过来,都开始想办法挣钱,哥哥们的优越感就像被扎了个小眼的气球,很快瘪了下来。
雨还在下,我又喝了一口酒,把瓶子干了。
我一伸手,把空瓶子放到雨里,看有几丝雨飘进去。
我身旁那个并不存在的长发姑娘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看你有几滴泪是为我落的。”
我解释。
春雨不断,轻细缠绵。
我刚刚在解剖室里最后复习了一下尸体,过了一遍最主要的结构。
满屋子的防腐剂气味让我恶心。
我知道在这种苦雨不断的天气里,鬼与鬼习惯在这样的环境里交流情感。
白先生说解剖室走廊两边的标本柜里盛放的各种器官属于不同历史时期的各种名人、名伶、巨贾、大盗、佞臣。
抗日战争中的某一天,著名的北京人头盖骨听说也是从这里神秘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