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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正女官吃腻了毛豆,转而拿了只小龙虾出来吃。
龙虾壳难剥,总要低着头全神贯注地费些工夫,她也就没注意吴述礼的沉吟思量,脑海中一壁胡琢磨着,一壁又道:“不过,你还是盯着小路子一点。
现下林嫔是树倒猢狲散,若来日真能东山再起倒是算了,可若来日更惨了呢?我怕他瞎打主意,日后要受牵连。”
“这能牵连什么?”
吴述礼脱口而出,说完才觉不妥,只得再行饮酒,遮掩神情。
“这怎么不牵连?”
宫正女官皱着眉看看他,“一朝天子一朝臣。
若林嫔在宫中稳着,底下人自然有倚仗。
可若她彻底倒了,你当宫里那几位娘娘、娘子能不出来算账?总要除掉一波心里才能安心呢。”
“……也是啊。”
吴述礼撑着笑,点了点头,心下却愈发地稳不住了。
小路子适才所言也犹如天外魔音,盘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
这晚皇帝又独自睡在了清凉殿,徐思婉原本乐得在这样的时候自己睡个好觉,但许是因为近来事情太多,她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
隐隐闻得三更天的打更声时,她终是叹着气起了床,踩上绣鞋就往外走。
今日是月夕值夜,在外屋打了地铺,徐思婉轻轻推开门,没有搅扰她,小心地出了房门,就往后院折。
行至后院,她却意外看到那间房内的灯火还亮着。
她迟疑了半晌,走上前,抬手叩了两声,门内旋即响起疑惑:“谁?”
“我。”
她吐了一个字,转而听闻门中动了一阵。
房门很快被打开,唐榆打量着她,有些诧异:“怎的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
她边说边提步,他忙向旁边一让,方便她进屋。
作为徐思婉身边的掌事宦官,唐榆的住处也是内外两间房了,外屋是一方小厅,可用于会客。
徐思婉直接进了内室,一眼看到书案上书籍摞得老高,还有纸张散落四周。
他跟着她进来,一瞬间局促于让她看到房内的混乱,手足无措地上前收拾。
她笑了笑:“挑灯夜读?你都读些什么?”
“……随便看看。”
他咳了声,顿了顿,一喟,“我知你最近在忧心若莫尔的事,寻些兵书来读一读。”
“哦。”
她点点头,打量着他,“读出什么了?”
“也没什么。”
他又咳了声,“我家……世代都是文官,想事有些缘故的。
史书政书我都觉得不难,兵法却看得头疼。”
这话直让他愈发窘迫,说完沉吟了一下,勉为其难地给她了一个答案:“但大魏兵力还算强盛,理应……理应不会让若莫尔攻入京城。
莹贵嫔那些话是乱说的,你别被她吓着。”
徐思婉仔细回思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莹贵嫔曾经说,若若莫尔人打进来,她们这种美人势必都是要被掳走的那一种。
这话徐思婉当时就只当听了个乐子,后来与唐榆说起也当乐子,却没想到他上了心,甚至还为此苦读了起来,只是为了开解她。
可其实她在盼着这一战。
不止是为着林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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