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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年江上的尸体多到都无人再去看热闹。
我坐在那儿,手在桌子上衬着脸庞,早已忘了吃饭,一点儿也没觉得时间已从身边滑过去,夜晚已降临。
一直到分手后,我才想起书包里那本《人体解剖学》。
他说的事,眼光那么高远,观点那么深刻,与这本书完全不一致,我竟忘了把书还给他,也忘了责问他为什么如此卑劣?他还没走远,我叫住他,我俩在路灯下渐渐走近,他的脸被路旁树枝的黑影遮没,像是一个没有面目的幽灵。
“怎么啦?”
他问,他听到我沉重的呼吸。
“还你书,”
我坦然说,一字一句,“书我看了,也看懂了。”
我把藏到身后那本书拿出,放在他的手中。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他拿过书转头走开,明显有点惊慌失措。
这是我第一次在精神上占了优势。
看着他很快走远,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欲望的冲动,我心跳个不停,骨盆里的肌肉直颤抖,乳房尖挺起,硬得发痛。
我不得不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子。
4
一路上,无论怎么被夜风吹着,我也冷静不下来。
脚踏风琴声,瓮声瓮气地从路边的托儿所石墙内传出来。
找呀找呀,
找到一个朋友,
点点头来握握手。
里面的小空坝孩子们在丢手绢。
小小孩只有白天在这里玩,怎么晚上七八点钟还在这里呢?几条街都有股粪臭,可能是挑粪的农民弄洒在路上,也可能是厕所粪池满溢出来。
闷热,没有晚风,倒听到树叶哗哗响,水沟却沉默地淌着。
一走进六号院子,就看见人比往日多,有其他院子和不是这条街上的人,本来院子人不少,一多几个人就挤翻了。
“生了个儿娃子!”
“石妈的福气好,抱孙了!”
堂屋里四姐和德华一人坐一木凳在吃饭,五哥也回来了,父亲在房间里拨弄半导体收音机。
我扔掉书包,取了盆子去大厨房打水。
石妈的灶上正在炖着汤,冒着热气和肉香,其他灶都清静地烧着一壶水。
那些想来吃红蛋的人已一哄而散,她的房间是后院第一家,紧靠大厨房。
房门未关,她的儿媳妇躺在床上,说话声极不耐烦:“啷个还没炖好,人都等成哈巴还得不了吃。”
石妈答道:“要等半夜,那种好东西才有效。”
她们在说吃胎盘。
这里人都有这个习惯,从接生站要回胎盘,带上盐和碱到江边用江水洗净,切成碎块和着猪肉炖。
都说胎盘积聚了孕妇所有的营养,吃了能补产妇的身体。
共用的大厨房炖胎盘时,偷嘴婆最多,在自己灶上,用一个长柄勺伸到别人的锅里。
胆大的,直接到别人的灶前,盛一碗,匆匆忙忙边吹凉边喝。
碰见了,总有回话:“帮你尝尝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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