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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惘惘的,闭着眼问豆蔻,“晚上圣人那儿还有安排么?”
连她也想逃班了,像金腰的燕子一般自在,双双对对倏忽来去。
等阿耶立二哥为储君,李家安定下来,要寻个妙人儿纵游山水,恐怕还是武崇训最合适,看他烹一盏茶,择一枝花,都有讲究,虽没用,到底赏心悦目。
前景美妙,她嗤地笑了声,无人回应,睁眼看,豆蔻已顺着草坡下到地面几丈以下,就露个头,正惊喜地大叫。
“郡主您瞧!
这儿有幽蓝色的鸢尾!”
见她看过去,立时折了一支,擎过头顶招摇。
“公子喜欢幽蓝花卉,笠园中蓝雪、绣球皆有,偏这鸢尾种不好,从前我勉强种出一瓮来,公子赏了二两金呢!
可惜朝辞手笨,养养又给养死了。”
“那你别折了,去叫他们来,使铲子好好连根挖出来,就着这儿山川灵气,养的肥肥的,回京时再挪进笠园。”
豆蔻大声叫好,喜滋滋爬上来。
她胆子也是真大,手脚并用,蹬的碎石子直往底下滚,上来把花塞给瑟瑟。
“您拿着罢,不然公子又说奴婢辣手摧花。”
瑟瑟嫌那花根犹带污泥,避之不及。
“不要,不要,我也怕他叨叨。”
豆蔻笑说那不能够,“哪怕您把他一屋子花儿都折了呢!”
豆蔻回去找花瓶插花,瑟瑟索性滑到草地上坐。
胳膊架住热烘烘的石凳,头脸埋在臂膀里,昏昏然将睡欲睡,忽听见两声高亢的嘶叫。
她唬了一跳,忙抬头去看。
晴空白云映照湖面,水天相接,仿佛精心调出的色盘,渐变渐深,细看却多了两道突兀的黑影,正展翼向远方滑翔。
伴着‘啁——啁’之声,惊空遏云,极之尖锐。
集仙殿养了十二对白鹤,侍驾时常见,笠园也有,偶然涉水走到枕园,所以鹤唳瑟瑟很熟悉,却不知鹰唳是这样令人心惊。
她抚着心口,便想起武延秀以空弦吓得鹰隼落荒而逃,又好笑又羡慕他随心所欲。
正在想入非非,刺耳锐响破空而来。
青铜簇头铿地击穿碎石,迸出火花,入地三分,尾羽尚在微微颤动,竟是一支箭矢!
瑟瑟大惊失色,猛抬眼,山坡上有人居高临下,举角弓瞄准了她。
一身黑衣随猎猎风响,飒然若战地孤狼。
大太阳底下,眉骨重影遮蔽眼眸,仍是不辨五官,只觉眼窝深浓,好峥嵘的起伏,指尖点点银光,带着幽熠的深蓝闪烁。
瑟瑟对这抹蓝很熟悉,油墨润泽,比蓝宝石更深幽。
韦氏特别喜欢青金,从宫中带走大块,十余年零敲碎打,做了好几套首饰,李真真嫌那影调太黯淡,全推给瑟瑟了。
弯腰拔出地里长箭,端在手中验看。
她正也学弓马,一望便知是这府兵配箭,骑兵每人三十支,桦木质地,这支箭尾刻有左转的牛头,正是千牛卫所有。
她扬起箭,两头捏紧,抬腿往膝盖上一撞,啪地断为两截。
两人相隔二三十丈,彼此唯见动作,武延秀也是讶然,她扬手晃晃那残件,直接扔进湖里。
山上山下一片寂静,武延秀微微眯起形状凌厉的眼睛。
一路见她与武崇训打情骂俏,他落败躲开,她去安慰又吃闭门羹……他还以为她想见他!
瑟瑟来回踱步,金红底小袖背在身后,一径斜眼觑他,似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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