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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譬如,”
傅侗文回身看牌桌,“今日兴致好,我们抬举你,让你陪着斗雀。
这又会是一条逼你上梁山的路。”
牌局上是真金白银,输赢都在这些人的掌控里,要真把他按在牌桌上,怕是欠条都已经替他写好了。
动辄十几万的筹码,是他这个当兵的几十年才能赚下的钱,要在这里输了出去,那是给这些人做牛做马都还不上的。
“三哥同他说这个,才真是抬举他,”
罗汉床上的男人没傅侗文的气度,直来直去地说,“这牌局不是你能搅合的,眼下你让大家心里不痛快,日后自会有人百倍千倍讨回来。”
楼下一声吆喝,在搭腔似的。
小厮跑去窗口,稳稳接住裹着手巾的白布包,拆开,把滚烫的手巾分给众人。
徐少爷拎了一块,笑吟吟递给参谋官:“什么年月了,还赤胆忠心的,唱戏呢?”
手巾冒着白色的热气,不止是一条手巾,还是他的前程。
参谋官犹豫着,心里还有顾忌。
徐少爷见他不接,亲自抖开手巾,突然盖到参谋官的脸上。
参谋官眼前猛地失了光,惊得一颤,后脑勺立刻有四把手枪抵了上去。
枪口直径和触感他都认得,这是要灭口?这帮人在广和楼敢泄愤杀人?
参谋官蓦地醒悟,他们要将他置于死地太过容易。
一霎的万念俱灭,他喘了口气——
徐少爷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挥手让枪都下了,亲自给参谋官擦了脸:“这广和楼包厢的手巾是一块大洋一块,受用不?”
参谋官心一起一伏,煞白着脸,呐呐应着:“是好”
手巾塞到手里,参谋官十根指头既酸又僵,关节也疼,好像是上过了夹板,这是刚刚被他自己的捏的。
鬼门关走过一遭,哪里还有顾忌。
他见徐少爷还笑呵呵地瞧自己,匆忙捧起手巾,再擦自己的脸。
“你有你的手段,不用我来教,”
徐少爷说,“如何审,如何结案,我不想过问,一过问又要说我们仗势欺人。
只是这里的牌局不会、也不该出现叛军的人,你说对不对?”
参谋官勉力地笑:“我明白。”
塌上的男人也不再咄咄逼人,让小戏子给参谋官端茶陪坐,参谋官和副官正襟危坐,陪这帮人听完一折,告辞离去。
正是天将破晓,鬼要回巢。
徐少爷呼朋引伴,去陕西巷续下一场鸳鸯双飞局。
沈先生趁势跟着徐少爷走了。
今夜这关算是过去了,不出意外,沈先生会消失在陕西巷的温柔乡,钱也会顺利送到四川。
等鬼神都散了,万安询问傅侗文何时走,好去安排轿车来接。
傅侗文懒得动,让人来收拾包厢,要在这里睡一会,天大亮了再回去。
沈奚以为他在玩笑,等伙计们真照着傅侗文意思铺了被褥在罗汉床上,她明白过来,傅侗文一定常在广和楼醉酒小憩,大家早习以为常了。
睡也好,睡醒了回去,也许能逃过谭庆项的絮叨和责问。
沈奚把棉被压在他肩上。
“辜小姐来了,在我那里坐了会。”
他说。
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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