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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迁时候,绥远下大雪,鹅毛大雪糊的眼睛都睁不开。
漠北的清晨自有其凛冽独特之处,呵气都会带走身体里的热度。
就这般急行了四十里山路,待到当午整顿时生生少了两千人。
或是冻死在半路,或是逃回了老家,与我无关。
刚下过雪,白雪覆盖了整个长沙城。
一家戏园子的高墙底,站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旁边立着白扎子,插满火红的山楂串。
一嗓子吆喝叫卖,一枝从戏园子里探出的细幼的梨树枝,颤动的抖下一丛新雪,落在红山楂上。
马行速度快,却看了个清楚。
【三月梨园戏,四月红霞衣。
】
长沙这地界确实比漠北暖上许多,养人的好地方。
强龙没有,地头蛇虽有些根深蒂固,却也百年大家稳健有秩序的样子,据听说大都盗墓发家,也有洗白的,可这世道……染上了,便代代相传。
分一杯羹的意愿也明显,八大家,关系错节,有些意思。
三月末,省长请去梨园看戏,说是花鼓戏为长沙一大特色,且听他细说来,那梨园现在的台柱子是位能人,什么都能唱上几段。
不过若仅是如此,我又何必像个旧朝老太监似的,坐在那里听着过一下午糜烂的生活,只因他背底下一句话:红家班,长沙地下提督里,最细水长流的一支。
三百六十行,就属戏子最为薄情。
像这样的,不合作,就做掉。
倒是个漂亮的戏子,做掉真是可惜。
坐在二楼雅间,看着他在戏台一段段唱。
俗人一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大鼓一敲,咚的一声整场都安静下来,小鼓密集如雨点般的骤降,他提气旋转起来,明黄色的戏服在二楼看来,简直是……旋转成了一朵……说来矫情,我不曾见过的明艳的花。
再来一声大鼓收音,他仰面倒在戏台上,闭了眼,胸前喘着起伏着,桃红色铺在眼睑上,越靠近眼睫的地方越是深红。
真是好看,不枉这满堂喝彩。
他倏地睁了眼,视线直直的落在我这里。
带着倦意,却掩不住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清亮和明净。
【五月铁马骑,六月烽火急。
】
再次与他接触时,在春末夏初。
逐渐融入这个南方的新环境,听他们柔软的湘语口音,吃他们口味清淡而精致的饭菜。
每日却过的提心吊胆,不单是与人打交道的心累,更多的是自己身体里压制不住的欲望。
北方粗旷的环境实则更适合我这体质,生活的像南方一样精细拘谨反而被约束起来,更加激起了身体里的不满。
战火还没烧到湖南来,没日没夜的是最耗人的勾心斗角。
时常抽烟压压身体里不安分的因素,可自己也清楚,再这样下去总会有弦断囊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