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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六皱眉说道,“毕竟跟世代家门熏陶,从小就深受家风培养的武家传统士族子弟有别,出身不一样的那些人若得势,拿起武器混进军旅当了兵,更容易混成坏胚子。
兵者,凶器也。
这般大凶之器落入他们这帮不讲道义之徒的手上,随时乱掉分寸、不讲底线,尤其农民和市井之徒一有机会就变成暴民。
让这些人混进来当兵,甚至身为将官,谁家规矩约束得住他们?然而传统武士不一样,我们这里正统的武家士族也跟中原的士大夫那般自有培养之道,尚知礼义廉耻,有所为有所不为。
将来哪个年代若是废黜了武家士族规矩,不再讲究只能由正规武士为领军打仗的骨干主力,让那些农民和流氓痞子无赖汉有机会当兵上战场,一打红了眼就变暴民,烧杀掳掠、毫无底线的恶行只会更多而且更骇人听闻。
摧毁士族之世本来就礼崩乐坏,兵荒马乱之时更惨无人道,动辙屠戮全城。
试问五代十国,哪一个战场不是赤地千里、陈尸遍野?后来连尸体都渐渐看不到了,人们争抢着拿来腌着吃。”
“为了不被腌着吃,”
信孝从股后拔出茄子,抬到鼻边闻着说道,“我们家族先人就跑来这边住下了,是不是呀?”
“谁说的?”
眼神疯狂之人摇了摇折扇,睥睨道,“谁说我们家族先人来自什么魏洛村这种小地方?你等小辈们别听幽斋胡扯,我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尤其祖先更是……”
“你祖先不过只是在越州那边一个名叫织田庄的小村子里面那破祠堂当庙祝的,严格说来无非只是看更,偶尔跳跳神,美其名曰‘祠官’,呵呵……”
披发之人腕间流血,剑难握定,急交另手绰拿,闻言转顾而笑。
眼神疯狂家伙还口讥诮道,“你祖先就好?你家不过是卖油的油贩子,说不定还到我们村口卖过油,顺便在权六他祖先开的村口发廊理过头发……别以为我们祖宗那时候没发廊,他曾在我们祠堂的走廊角落摆摊替人理发和修须。
是不是呀,权六?”
“谁说的?”
权六抬起精致小折扇,遮掩道,“他又不是摆摊为生,农闲之余给人理发只是我祖先的业余爱好。
主公!
你别到处跟人说我祖先是村口的理发师出身。
还有你,老楠!
你祖先是修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带头四处跟人乱说我祖先开发廊,我还没说你家族是修脚工的出身呢……”
谢顶老头在披发之人脚下啧然道:“我祖先是朝敌!
知道‘朝敌’什么意思吗?就是朝廷的敌人,哪是修脚妹出身?你奶奶才是修脚妹,别以为我没听说她从前干过这行。
咦,想起来了……主公呀,我听皇宫里那谁说,你托内大臣他们探询奏请皇旨宣布辉元和胜赖为‘朝敌’之事,这个意图日前又被圣上驳回了。
皇上说,不论受到怎样软硬兼施之威胁,他决不认同,拒不认为辉元和胜赖是朝廷的敌人。
还流露意思说,倘若再受逼迫颁旨称此二人为‘朝敌’,皇上宁肯退位。”
“不是敌人,那就是朝廷的朋友喽?”
眼神疯狂家伙摇了摇“大好河山”
的硬骨扇,散发出腥膻之气,粗起嗓子,冷哼道,“原来皇上和朝廷那班公卿大臣不只认定辉元一家并非敌人,还把甲州那个胜赖也当朋友了?辉元家族一直赞助皇室,连即位仪式也拿他家的钱才办得起,皇上和身边的人下不定决心颁旨让我讨伐之,毕竟吃人嘴软,这还算说得过去。
可那甲州的胜赖连自己的饭锅都属于朝不保夕,他能给皇室什么好处?为什么不颁旨给我堂而皇之地讨灭他们的大义名份?是不是皇上还对他们抱有一丝侥幸幻想?盼着这些人能像信玄夸口宣称的那样率兵入京勤王、好帮皇廷里那班食古守旧的公卿大臣驱逐我?辉元和胜赖不是朝敌,谁是朝廷的敌人?我吗?可见近卫大人你们这事跑动得还不够尽心尽力,我托你们去办这事,一定要尽力去办妥它,我要的是干货,怎么能这样‘拉稀’呢?”
前久大人忙拉着康长他们撅着股,忐忑趋前禀称:“一定努力!
一定努力不拉稀……”
“这事也要怪光秀,”
眼神疯狂家伙睥睨道,“仍然不是很给力呀,光秀!
这事我交给你去办,就该给我拉出干货来。
既然着落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帮我搞定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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