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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4页）

父亲也从不吸烟，所以向文成永远不曾看见父母关于烟的交流。

但是《申报》上这则南洋兄弟烟糙公司的广告，伴随着汉口江岸那闪烁不止的霓虹灯，毕竟给向文成带来了某种莫名的心境。

他尤其不能忘记广告上那位撩起门帘的年轻女子，她额前整齐的刘海儿，身着旗袍的窈窕身材都让他激动不已。

将来他身边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假如他睡醒了要吸烟，他身边的女人也应该用这样的言语关照他抽烟才是……向文成背诵着广告词，把自己坠入舒畅的梦里去了。

晚上，向喜和同艾的恩爱在自然中渐渐复苏着。

同艾和前些年相比，体态稍显出些丰腴，丰腴的同艾和向喜依偎在一起，向喜又闻见了同艾头发里那股花籽油味儿。

虽然同艾来汉口前已经不再使花籽油，她使了在保定买的生发油。

但向喜还是顽固地认为那就是花籽油味儿，也许那是同艾带来的&ldo;笨花&rdo;的味儿吧。

笨花味儿使向喜兴奋，笨花味儿也给向喜带来一丝忧愁‐‐二丫头不时出现在他眼前，他跟同艾说着话，就免不了有些走神儿。

凭着女人的敏感，同艾不久就觉出了向喜的走神儿，她谨慎地又有几分肯定地对向喜说：&ldo;你有心事，我觉出来了。

&rdo;

向喜长出了一口气说，&ldo;是哩，我心里一直有事。

&rdo;

同艾又问：&ldo;是国事还是家事？&rdo;

向喜犹豫了一下说，&ldo;国事、军事……都有。

&rdo;本来他要说国事家事都有，家事就是娶了二丫头。

但话到嘴边，他把家说成了军。

同艾知情达理地说：&ldo;那就不是我该听的事了。

&rdo;

向喜却说：&ldo;你不听我也想给你说说。

我不说给你，又能说给谁呢。

&rdo;他说得很动情，也很真切。

他确有一些不能与人言的国事想对发妻说，虽然他知道，身边这个女人并不能够完全理解。

他突然给她讲起一个名叫宋教仁2的人，说袁大总统差了个叫应桂馨的人在上海暗杀了他。

那个杀害宋教仁的应桂馨几次三番向大总统邀功，大总统为灭口，竟又派人把应桂馨也暗杀在火车上。

向喜叹了口气说：&ldo;我一向钦佩袁大总统，可袁大总统这么做实在不该，有点叫人心惊胆战。

这件事之后，我在外头做事经常心有疑虑，有时候我半夜醒来经常闹不清自个儿在什么地方……&rdo;

向喜对同艾说的话，是他埋藏在心里的真话，是啊，此话除了同艾他又能对谁说呢。

同艾深知这些，她用力攥住丈夫的手说：&ldo;人在外头不管做事大小，都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我比你还放心不下呢，也只能全靠个人节在3了。

&rdo;

向喜说，&ldo;有些事你节在都来不及。

&rdo;他说着又想到了二丫头的事，背着发妻娶二丫头就是一次不节在吧。

他这次接同艾来汉口，就是要把这个不节在源源本本告诉她的，这种打算又何止今天才有？他一次次鼓足勇气，又一次次气馁下来。

他想该怎样开口才能最小程度地刺伤同艾？就在向喜一次又一次鼓勇气的时候，二丫头顺容却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于是气馁就更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