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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这话续不下去了,公孙景逸连忙把话局拱热乎。
“茶花儿,赶紧支个人去催催那小伙儿啊。
我爷说了,要是他真有给活人断肢的能耐,那确实是神医,该破格收他做个军医,是九品的官身呢!
我都没官儿。”
唐荼荼眼睛亮了亮。
可不过十秒钟,她理智又越过了这阵惊喜,条分缕析地思考起来。
唐荼荼往右边扭头:“公孙爷爷,您把杜仲招为军医,是打算用他做什么?”
“我不懂官场事,只知您三品官身,不知道您的衙门在哪。
公孙爷爷您是想让杜仲去做您家的府医,还是想让他在军营里历练?”
这话问得直白,听来无知无畏的。
郅勇伯进门半天,头回正眼打量她,笑了声说:“自然是叫他去军营的。”
“如此很好。”
唐荼荼又说:“我多嘴问几句,军医是平时没病看、等上官随传随到的,还是能自己悬壶坐堂的?”
“您能叫杜仲自己决定给谁看病吗?他的长项在开刀,不在内疾调养,您能让他在军营里坐堂行医,允许他开班授课、教别的军医开刀手术吗?”
“要是杜仲哪日想做什么疑难手术,他要开膛破腹、推宫换血的,您能力排众议给他支持吗?能召集很多人帮他扫平前障吗?”
唐荼荼露出一点很浅的笑:“要是您同意,那我替您问问杜仲的意思;要是您不同意,那我就替他回了——他师父在北境随军,走前把杜仲托付给我了,就由我托大,替他把把关吧。”
公孙老爷被她这不疾不徐的架势问住了,脸上明显带了错愕。
他是三等的伯爵,食邑五百户,这食邑虽不多,但在盛朝一年比一年收紧的加勋加爵制度下,能凭军功挣出头脸的,都是真正趟过恶战的。
当了这么些年的伯爷,军营内外、府邸前后积威甚重,无人敢顶撞。
多少年了,郅勇伯从没被小辈这样问过话,倒是新奇。
他笑了声,扫了景逸一眼。
“你这小友,好厉害的嘴。
你娘还说……”
公孙景逸立马伸长脖子,截断爷爷的话:“您别听我娘瞎说!
我俩还没看对眼儿呢!”
这爷孙俩话说半截,唐荼荼立马心领神会了,抿唇笑了笑,假装听不懂只搁那儿喝茶,实则她紧张得把茶叶都吞了,一心防着老先生乱点鸳鸯谱。
郅勇伯侧身坐着,比刚才和善许多,循着她这几问想了想,又笑了。
“丫头心眼儿里也挟私,想把小神医藏在衙门里,只给你家做事——这你说了可不算,我就坐这儿等等,亲自问问那位小神医的意思罢。”
唐荼荼笑道:“我可没藏私,那咱们等杜仲自己选吧。”
不多时,黄八宝渐渐安稳下来了。
派去传话的小厮回来知应一声,又重新上了茶,只等着杜仲来。
隔了会儿,杜仲徐步行来了,垂着眼睑唤了声“伯爷”
,唤了声“三公子”
,看了看座次,在唐荼荼对面坐下了。
杜仲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是一副不好相与的脾气,他话少,志趣淡,周围人成天笑眯眯喊他“小神医”
,他一般不应,很偶尔才会点个头,意思是“听到了”
,表情寡淡地走过去,一点也不热络。
只知道这少年身正有节,但唐荼荼与他相识不久,尚没看清他心里那杆尺立在什么地方。
说他医者仁心吧,但不论粗看还是细看,杜仲都与慈悲心肠的大夫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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