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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他一字一句道,“曲清懿,这回你也不可以信我,你只能信你自己。”
加注在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身上的信任,原该是值得高兴的,可在此刻却显得这样沉重。
密林四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叫人辨不清方向,从昨天到今天,每一个方向他都走过,可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地,他们休憩的山洞口。
这件事情太过诡谲,意志薄弱的人遭遇这样的事恐怕早就两股战战。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印又出现在前方,不远处隐隐能瞧见熟悉的黑熊洞。
袁兆眉心微蹙,目光带着思索。
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无论何种情形,总有解决之道。
五岁那年,他跟着皇帝外祖来亭离山打猎,也曾在这片茂林里迷失方向。
他从小博闻强记,可偏偏那段走出来的路却怎么也记不得,甚至连那个老僧人的相貌也模糊不清。
据旁人说,外祖派了羽林军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小山洞里找到熟睡的他。
至于那个僧人,没有人瞧见过。
他们都说是小殿下做的梦。
只有他自己知道,绝对不是梦。
虽然记忆好像被水洗过一般模糊,可有一个画面却镌刻在脑海——蜿蜒而上的石阶长得看不到尽头,阶边树木丛生,将这条小径掩映其中,他的视线慢慢往上,有高塔仿佛穿过层云,直抵天穹。
后来,他读到古人的诗,可堪比拟所谓梦中之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如若梦中的“白玉京”
确切存在,那便是眼下唯一的指望。
感觉到背上的人呼吸渐弱,袁兆眉心一拧,将她轻托着抱下来。
“张嘴,喝点水。”
山洞口还有早上接的水,袁兆用外袍将她裹着,喂她喝了半捧树叶的量。
清懿微微发抖,控制不住地冷战——她伤及肺腑,吐了太多血,眼下是失血之症,畏寒怕冷。
袁兆的肩头鲜红一片,一贯爱洁的郎君此刻却恍若未觉,眼底只倒映她惨白的脸,“你的肋骨刺进了脏器,吐血是止不住的,顶多撑到天黑。”
清懿缓缓睁开眼睛看他,眸光平静,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境况。
袁兆解开自己的衣带,同昨晚那样如法炮制,手法粗暴地换上新的草药。
因着跋涉许久,伤口被扯开,此刻正汩汩往外流血,并不比她吐出来的少。
比起昨日,那伤口更可怖了。
“我们赌最后一把,如若还是找不到出路,你的嘱托我必定办到。”
他一面缠着绷带,一面道,“不过,我也不见得能活,你别太放心了,终归还是自己活着方为上策。”
清懿勉强勾起嘴角,“……好。”
说罢,袁兆重新将她背起,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急着动身,而是用空着的左手往后递过一截布条。
“劳烦你替我覆在眼睛上。”
清懿接过布条,目光中暗含深思,“你疑心眼前所见之景?”
袁兆淡淡道:“心之所见方为实。”
“好。”
清懿沉默片刻,轻笑一声,“如今这个地步,还有甚么试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