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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同学听罢哈哈大笑，说：&ot;老兄啊，难怪别人常道你认真，我看你也太认真了！

你问西边怎么走，他故意往东支你。

这样的恶劣之人，北京有，咱们哈尔滨也有。

到处都有。

越来越多。

何止小青年！

今天让你侥幸碰到了四个不恶劣的，那是你今天的意外。

我可没你这么侥幸。

我就上过好几次当受过好几次骗。

就算你今天替我瞪了那些恶劣的吧！

还陪的什么礼道的什么歉哇？&ot;我沉思片刻，觉得嘴上如此说说，倒也说得酣畅。

而把这么一种思想方法，当成对现实的报复，似乎不是讲得通的道理。

于是又说：&ot;陪我去吧。

我自己去，岂不难堪？&ot;同学往床上一躺，连声嚷：&ot;不去不去！

你说什么也白说，要去你自己去……

&ot;我也犹豫起来，不怎么太想赔礼道歉了。

但是，头脑中的闪回，却不也因此而&ot;隐&ot;。

恰恰相反，由中景而近景而特写而定格。

这使我仿佛从四个青年的视角来看我自己。

结果我感到视角变了，定了格的我自己也变了。

变得嘴脸丑陋了。

那一时刻我是多么的厌恶我自己啊。

于是我自己去找那四个青年。

我知道如果我不，我肯定会在相当长的日子里不自在。

好比在自己身上某一部位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肿块儿，尽管很小很小很小，小得你也可以不理会它的存在，但对于具有敏感的癌恐惧心理的人，不去找医生，不切片，不割除，从此便总是不那么安生。

我想，每个人的心灵里，都是有角落的。

甚至有暗角。

有死角。

区别在于，仅仅在于，乐于洒扫，心灵才可能是卫生的……

然而那四个青年已不知去向。

我无法再找到他们。

这竟使我很沮丧……

今天的事情和几天前的事情似乎有所不同，也没什么必然的联系。

并且，作为一件事情，一件也许的确不值当寻思的事情，已然过去。

却不知为什么，在我这儿，竟过不去了似的。

外面风声呼啸。

从我家离去的，仿佛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躺在床上的，一向以文字和语言声称自己不能容忍虚伪的小说家，在生活中最司空见惯的情况之下，运用虚伪像运用筷子一样谙熟的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