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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村子越小，越让人装在心里，是不？&ot;他说是的。

&ot;若生在一座大城市，几百万一千来万人，都当它是家乡，也就不值得你独自很想着它了，是不？&ot;他说是的。

&ot;咱娘俩，越聊，越能聊到一块去！

&ot;&ot;妈，你聊点儿别的吧！

&ot;我试图把话岔开。

&ot;你一边去！

&ot;母亲生我的气了，&ot;你不过只写了几篇小说，还没当什么大官呢，就不爱听人聊家常嗑儿了？不比活人，咱们比死人，曹操你比得过么？连戏里的曹操，还说过&039;孤死归首丘，故乡岂敢忘&039;的话呢！

&ot;我当然也是家乡观念极强的人。

但我不愿母亲和&ot;表弟&ot;聊他不愿与他聊的话题。

有一次我顺便问他，他却反问我：&ot;我可不可以不回答？&ot;从此我知道了关于家乡是他忌讳的话题。

不料那一天他却说：&ot;我和大娘聊什么，都挺投机的。

&ot;尽管他已经是被母亲承认的&ot;干儿子&ot;，但仍称呼母亲&ot;大娘&ot;。

倒是索瑶，立竿见影地废止了&ot;大娘&ot;的称呼，而一口一声地叫母亲&ot;干妈&ot;了。

&ot;大娘，你说人心里，是能长久地装住大事呢？还是能长久地装住小事呢？&ot;他低声问母亲。

他和母亲说话时，似乎只有母亲一个人存在。

即或我和索瑶一旁相陪，他也并不关照到我们的。

母亲想了想，说：&ot;当然是小事！

人心从来，只能长久装住小事。

谁都记不住他每次洗脸用多少水，但谁都忘不了他最渴的时候，在什么情况之下吮过的几口水，你说呢？&ot;&ot;我说也是。

我们村里人少，关系处的都挺好。

可使我做梦都梦见过的，是一只老母羊……

&ot;母亲一愣。

我也一愣。

不满地瞪了母亲一眼。

他却娓娓地讲起来。

他说在他之前有人离开过他那个村子。

不过是新中国以前的事。

但却没有一个离开的人重新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村子。

他们有的为革命而死了。

有的继续革命不止。

村里的人习惯了被离开他们的人所遗忘。

正如他们习惯于遗忘了那些人一样。